此話一出，服務員臉上的鄙夷更顯幾分：
“你確定？我們店賣的蛋糕都不是一般人的價位。”
頓時，其他顧客也投了視線過來。顯然，看熱鬧這一群體行為放在任何一個時代任何一個國家都相當成立。
怕是多等幾秒，這一幕就能成為這堆人的談資了。
杜倪余光看了眼英格麗——她完全沒反應，甚至還多吃了口蛋糕。于是，他看著逐漸圍過來的人群，立馬掏出一沓英鎊甩到桌上。
他甩了個不屑的眼色，道：“不就是錢嘛，不用找了，只管上。”
周圍的人一見那厚厚的一沓鈔票，眼神都變得精彩起來。服務員一開始還不信，先拿起來點一遍，又對著陽光確定是不是假鈔，等確認數目后語氣頓時討好起來，堪比變色龍：“馬上上來，還請稍等片刻。”
他拿起單子，往后一撤，整個人飛快下樓了。而其他人也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這一切都仿佛跟個妥妥的鬧劇一樣，來得快去得也快。
坐在對面的英格麗看了他一眼，放下叉子感興趣道：“看來你也不是沒錢嘛。”
“呵呵。”
杜倪白了一眼——本來他的想法是說服英格麗少點一些，但圍過來的人群讓他意識到現在最好別張揚，本來其他勢力都還在找著英格麗的行蹤，要是這一套下來絕對可能成為別人口中的談資，他自己都能起個像是什么“一窮小子實則暴發富請千金女吃飯”的自媒體標題。
雖然幾率很小，但杜倪并不打算讓小概率事件發生。如果暴露了，他可不敢指望自己一個人能把所有人全部干趴下。
“算了，你慢慢吃吧。”杜倪擺了擺手，就這么看著英格麗慢條斯理地用餐。
在接連吞下檸檬蛋糕和藍莓夾心蛋糕后，英格麗吞咽的速度顯然慢了下來。換句話而言，她吃不下來了。
杜倪抽出單子掃了眼：還有近十個蛋糕沒上來……
“喂，你該不會點了不吃吧……”
“啊？”英格麗用桌上附帶的紙巾隨口擦了擦嘴，“這不是應該的嗎？你看見莊園里有吃完飯的時候嗎？”
“這么說是沒錯……”杜倪皺著眉頭，“但現在你不在莊園里，更準確點說——你是在花我的錢啊！”
他在桌面下掃了眼牛皮袋里的報酬——一開始看起來確實很多，但被英格麗和房租這折騰一下，居然空了近二分之一。再這么亂花下去，怕是只能上街討飯了。
而且，還有個很奇怪的問題。
杜倪深吸口氣，看向英格麗，試探道：“其實，你并沒打算點那么多吧？”
“什么意思？”
“我記得沒錯的話，你是在我上樓后突然喊的服務員過來，然后一口氣把菜單全部點了一遍，跟報數一樣。”
杜倪默默喝了口紅茶，道：“那你是有什么說法嗎？”
英格麗看了他一眼，叉子來回攪動著蛋糕表層的奶油，道：“我、我就是想點啊。因為難得出來一趟，肯定不能委屈自己，而你來了正好我也可以不用擔心錢的問題。”
所以，你既然也不相信自己父親能隔空付錢，那為什么還要用那么拙劣的謊言來搪塞呢？
杜倪沒有說下去，只是默默喝了口濃郁的紅茶，道：“既然這樣吃不完的打包帶走，就當晚餐了，別浪費。我沒那么多閑錢給你耍。”
開玩笑，這一個蛋糕都夠一頓飯了……
于是，他跟著吃了三個蛋糕下肚后，把最后剩余的五個蛋糕統一用一個小紙盒裝好，在其他人的注視下大搖大擺拿了出去。
杜倪倒是不在乎別人的想法，表示：看什么看，節約糧食可是傳統美德！不過他不清楚冰箱有沒有發明出來，但是公寓里確實沒有，所以他選擇帶著英格麗先回公寓放一下，防止壞得太快了。
順便，他抽起今日份的報紙甩到英格麗面前：“你看看吧，你家算是出名了。”
英格麗拿起看了一眼，立馬放下：“挺好。”
“挺好？”
“至少我爸終于被迫關注了我一回吧。”
杜倪找著背光處放下蛋糕，道：“難道你覺得你爸不關心你嗎？”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實嗎？”英格麗對著鏡子自己打理著頭發，“他現在就算是擔心，也是擔心我沒辦法參加成人禮吧。對于他而言，家族的利益永遠是排在最前面的，哪怕是子女也只不過是一種工具。”
杜倪道：“這說法會不會太激進或者極端了點？”
“我還覺得我的說法太委婉了。呵，這大概就是那男人要的淑女形象吧？”
一時，杜倪也只得假裝收拾下柜子，隨口問：“那你是打算多久回去呢？我這邊可沒有那么多錢供你啊。”
當然，錢都是其次的，重要的是先把英格麗趕回去再說，無論什么手段。
雖然杜倪一直沒說什么，但說實在的：離家出走不帶錢的操作也太秀了吧！怎么做到頭腦一熱就直接跑的？
英格麗來回看著指甲，咬著嘴唇想了想，道：
“至少不是現在。我想多等幾天，至少多走走，這城市我還沒玩夠呢。”
杜倪走到桌前，給她和自己倒了杯水，緩緩道：
“那你在等什么呢？”
英格麗拿起水杯的手一頓，她沒有回話，只是默默喝了口水，道：“果然，還是要喝口茶比較舒坦。”
“抱歉啊，條件有限，你就忍著點吧。”
杜倪漠然道：“凡事皆有兩面性，你既然選了一面就必須承受另一邊的結果。”
“行啦行啦，你也不用給我灌輸這些大道理。”英格麗打著哈欠坐到床邊，道，“我要午睡了，你差不多一個小時叫我就好。”
說完，她一揮手：一塊完全反光的屏障把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什么也看不到。
杜倪聳聳肩，拉開柜子的抽屜。看著鼓鼓的信封，他出門回避了下，并借此了解下這背后一整套復雜的利益關系——到底是什么人對英格麗這么上心。
他拆開信封，打開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