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位(顏值不低的)女孩突然躺在面前時,自己會是什么想法呢?
這個問題可以說是男生寢室總會提到的問題,從杜倪的初中高中甚至到大學的第一個星期,室友們總會用這個問題來拉近關系,當然也會有各種嘻嘻的笑聲。
杜倪不曾參與這些話題,但他也不是沒想過這種畫面。只是——
為什么是現在啊!
此刻,外面的月光淡淡照在英格麗的后方,給她那一頭亮麗的金發鑲上一道白邊。但是,他現在沒心思去欣賞那一臉的膠原蛋白,甚至不知道該不該睜開眼睛。
他的腦海被塞滿了一堆問題,如同海嘯般席卷了意識的岸口:英格麗是怎么到自己床上的?是主動來的嗎?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英格麗均勻的呼吸傳到杜倪的手背上,結成淺淺的水霧,殘留著那份到來的濕熱和氣化后的冰涼。她閉著眼睛,嘴唇微微張開,看似處于熟睡中,但杜倪沒辦法下一個肯定的答案。
杜倪的意識開始清醒起來。他考慮著要不要換個地方睡,或者只是轉個身避開這種四目相對的尷尬處境。
但是,由不得他,他甚至連抉擇都沒有下好,英格麗突然往前一挪——整個身子蜷縮起來,額頭靠近了杜倪的胸口處,手臂輕輕搭在他胳膊和肋骨的縫間。
瞬間,杜倪全身仿佛觸電一般,顫抖一下。他低頭看著埋在自己胸口處的英格麗,心里無聲地吐槽了句:這就是每個男人都想要的投懷送抱嗎?
沒辦法了,雖然杜倪知道叫醒她很尷尬,但如果等明天早上二人醒來發現彼此睡一張床上,還是抱著睡的,那絕對會被惦記一輩子……
杜倪抿著嘴唇,輕聲開口:“英格麗、英格麗、英——”
沒有喊完,他住了口,因為英格麗的眼角——一滴淚慢慢滑落下來,沿著鼻梁慢慢過到另一只眼睛,最后輕輕打濕了紅褐色的枕巾。
英格麗的臉頰些許抖動起來,抱著的手用力幾分。她輕聲道:
“就這一次,一次就好,不要離開我……”
“多愛我一次吧,爸爸。”
爸爸……
杜倪看著她臉頰上的淚痕,突然想起了睡前的畫面——當時很困沒有在意,但如果沒記錯的話,英格麗應該又回憶起了心事。她和卡門之間……無法評價,一個沒辦法直接表達愛意的父親和一個無法理解愛意的女兒,這對搭配簡直是天災級別的組合。
一時間,他陷入了深深的進退兩難,腦海里仿佛有兩個自己在激烈討論著這個話題:該把英格麗放回去嗎?
聽著腦海里的兩個自己的各執一詞,尤其是感性的言論,杜倪的良心都開始揪痛起來:他可是這個世界的一個過客,如果英格麗依賴上自己了,那當自己走了的時候她會有多難過!況且,過分的親近遲早會讓她對自己的身份產生懷疑,到時候任務固定就晚了!
這不是一開始荒漠護送的故事,他可以功成身退,留給商隊一個美好的未來。無論如何,盡快切斷二人之間的這份情感,然后將英格麗送回莊園無疑是明智之選。現在英格麗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可以說送回去毫無問題。
但是……杜倪不禁咬緊了牙齒:這樣做,太殘忍了。說到底,躺在他面前的終究只是一個剛成年的女孩罷了,也就比自己小兩歲左右。
兩分鐘后,握緊的拳頭慢慢松開。杜倪輕嘆口氣,伸出手輕輕抱住她的后背。在抱住的那一刻,英格麗的臉色突然一陣緩和,表情都開始柔和起來,仿佛做了個不錯的美夢。
看著她的嘴角慢慢揚起,眉毛不再那么緊繃。杜倪的臉色被逐步暗淡的月光所褪去,沒有話語,沒有動作。
很快,杜倪的雙眼也慢慢閉上,結束了這不尋常的一晚。
第二天,太陽并沒有照常升起,相反,烏云密布的灰暗幕布掛上了頭頂,配合窗外肆虐的陰風宣告著氣溫的降低。
在這種天氣下,杜倪并不清楚醒來的時候是多久。但睜開眼的時候,他很清楚一點:英格麗顯然也醒來有一些時候了。
二人的眼睛默默注視著彼此。英格麗相對纖細的手掌緊緊握著杜倪大一號的手腕,沒有任何動靜。、
過了幾秒后,杜倪眼角的肌肉有些抽搐。他支棱著胳膊坐起來,先一步起床,換上衣服。而英格麗也跟著坐回自己床上,打了個哈欠后開始換衣。
在無盡的沉默中,二人都自己做著自己的事情。杜倪拉開窗簾,慢慢洗漱。英格麗給自己泡著早茶。仿佛,一夜之間什么事情都沒發生。
但是,假裝終究是假裝。最后,杜倪還是決定把這件事攤開來講:“昨晚上的事情,我們就還是當做什么都沒發生吧。你繼續當你的大小姐,我繼續做我的無業游民好了。”
英格麗握著杯子把手的胳膊抖了一下:“但是……”
“沒有但是,這是為你好。”杜倪搖了搖頭,對著鏡子打理著領帶,“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趕緊回去,去救你的家族。卡門先生應該還在等著你回家吧。”
說完這番話后,英格麗并沒有像往常一樣發作,只是默默喝了口茶,道:“只可惜,我這茶確實沒辦法給第二個人喝了。”
杜倪看了那茶杯里的漣漪一眼,沒有發話,而是轉身走到落地窗前,打量著外面的情況。
天氣的話可能會下雨,要帶上傘。之前他從杰拉德莊園過來是坐車過來的,現在總不可能走路回去吧。還要另想個法子找個交通工具什么的。
英格麗看著他,道:“那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吃完早飯吧,我去問一下看看有沒有車帶我們回去。”杜倪走到門口,把門栓打開。
“等一下,我的那塊寶石……”
“我一同放柜子里了,你自己找找吧。”
說完,杜倪打開門走了出去。他迅速上樓,敲了敲房東的門。過了幾秒后,門后傳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