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外界？改變自己？
杜倪呆愣坐著，只覺得羅銘杰的話像是往他腦袋里倒一瓶漿糊，全是疑惑。他搖了搖頭，道：“我沒聽懂。”
羅銘杰摩挲著下巴，道：“嗯——你是大學生吧？這個年紀可以理解，畢竟是學生嘛。”
“學生怎么了……”
他嘆了口氣，道：“所以說你是雛鳥吧。算了，今天你講了個好故事，我就勉強跟你說明下圣跡的情況吧。”
羅銘杰打了個響指，露出萬年工作專用禮貌性微笑：“目前為止還沒人享受過我的新手教程待遇噢，你可要珍惜。”
杜倪翻了個白眼，道：“真是太感激了。”
吐槽歸吐槽，他心里還是蠻好奇的：他已經經歷了三個世界，卻對圣跡的情況近乎一無所知，除了那個高靖河曇花一現，其余的真的是迷霧一般。
羅銘杰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緩緩道來：
“圣跡的朝圣者在現實中都算是失意者，他們無法實現愿望，卻有強烈的執念，所以被選為朝圣者執行任務，然后通過圣跡去實現這份愿望。如果要比喻，你可以理解為超能力社會。”
杜倪默默品了口花茶，繼續聽他說下去：
“一開始，朝圣者很少，實力也不值得一提。但隨著發展，朝圣者越發多起來，數量多了會出現分化群體。”
“所有人都有改變的信念，但存在著無法調和的分歧：有激進派認為應該改變外界，有溫和派覺得應該改變自己，還有的相對中立。帶著不同的觀點，大家先后成立了派系，吸納相似的同伴，形成了如今對峙的局面。”
杜倪挑眉，開玩笑道：“這聽起來像成年人的世界。”
但是，羅銘杰并沒有應他的玩笑，相反，嚴肅道：“不是像，就是。”
這話自然將杜倪噎住了，他反射道：“那你有什么建議嗎？”
“要我說——”羅銘杰給他倒了最后一杯茶：“享受人生，不要沉溺于圣跡中。”
“哈？”杜倪眼睛瞪大，“你認真的嗎？”
“也許是，也許不是。”
對方保持著一如既往的“下集預告”說話方式，堅持吊胃口。但是，羅銘杰抬頭看向墻壁的鐘表，道：“也許，那家伙和你很合拍呢。要不我介紹你們兩個認識一下？”
“你是月老嗎……”
“不，只是作為介紹朋友的好心人而已。”羅銘杰擺了擺手，道，“這個不急，到時候再說吧”
杜倪表示：你最好也別多此一舉。
羅銘杰雙手托起茶壺放回托盤上，起身離開。出發前，他轉身道：“順便說一句，蒲公英的花語是無法停留的愛。從這個角度來看，的確蠻符合你的故事。”
說完，杜倪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又埋頭瞪著茶杯里漂浮的蒲公英根須：
無法停留的愛嗎？
“那還真是夠傷感的……”
杜倪將最后一杯茶飲盡，只覺胃里灌滿了無數的回憶，如此沉重。他站起來掃了一圈，并沒有看到顧若薇。不過也好，他現在想一個人好好靜靜。
離開彼岸屋后，杜倪坐上回校的公交車。在夕陽渲染的橙紅下，他的耳旁循環播放著羅銘杰的話語：派系，改變，選擇……
那高靖河的異際派是什么傾向呢？他應該加入某一個派系嗎？
一時間，腦海里的思緒只有一團亂麻。杜倪索性側頭看向窗外的車輛，默默等待著終點站的到來。
真的能改變什么嗎？
一瞬間，英格麗的笑容跳了出來。她從一個任性的大小姐變成了承擔責任的繼承人。這份改變不僅有她的功勞，也有自己的參與。
或許，自己也并不是什么都沒做。
一想到那個女孩還在獨自面對著未來的艱險，杜倪也頓時燃起了新的信心，就像是隔著遙遠時空的鼓勵。也許，未來也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糟。
到學校后，杜倪見時間還不算太晚。他出去的時候是下午兩點左右，回來剛好五點左右，再過一個小時就差不多飯點了。
走在路上，正當他思索著該做點什么打發時間的時候，他又來到了籃球場上：他的三個室友還在繼續拼搏著。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室友都加入了院籃球隊吧？還真是幸福的選擇呢，甚至不需要抉擇。
這時，室友李凱達又一次瞥見了他，打招呼道：“杜倪你忙完了嗎？要不跟我們打一會兒。”
呃，不用了。
杜倪原本想這么說，但這一次他沒有開口，只是看了眼手心里的蒲公英榍石。那個女孩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涌了上來。
“杜倪？”李凱達跑到他面前，招手道，“來唄，反正我們這三缺一，打不盡興。”
他抬起頭，顯得有些局促和僵硬：“但、但我沒怎么打過籃球……”
“就這？”李凱達挑了挑眉毛，“不會就學啊，大家都這么過來的，我們三個包你從小白到老手，絕對沒問題！”
另外兩位室友走過來，道：“是啊，其他寢室的都一起打過了，就剩我們寢室三缺一了。”
杜倪看著他們，微微一笑，點頭答應下來。
頓時，李凱達把籃球丟給他，道：“來吧，今天先帶你隨便玩玩。之后再教點基礎操作。”
“嗯，嗯……”杜倪雙手抱著籃球跑進籃球場，跟著室友笨拙學習著。而令他小小吃驚的是，大家似乎都有意讓著他，刻意放慢節奏方便自己跟上來。這樣，哪怕是杜倪這樣的純萌新小白也能完全跟上。
在來回的傳球中，杜倪的眼睛跟著這顆紅色的籃球來回轉動。他并不是很喜歡內衣濕透的感覺，但今天，卻有一股從內到外的興奮和激動。
很快，時間即將到了飯點。
“杜倪！”
李凱達側身把球傳給他。杜倪接過球后深吸一口氣，站在三分線外，一個遠投——
嘭！籃球不偏不倚落進球框。
“漂亮啊杜倪！”
“你不加籃球隊可惜啦！”
“隊長看了這球，飯都能多吃兩碗哈哈！”
精彩的最后一球成功為今天畫上了圓滿的句號，大家收拾好后一起去食堂享用晚餐。杜倪聽著室友們的彩虹屁，撓著頭有些不知所措。
他將襯衫的領口理平整，心想：
也許，真的有些不一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