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玩店充斥著游戲機的作響，激情的音樂與糜爛的炫光混雜在一起，給這片昏暗的空間蓋上了一層迷幻的夢境，亦真亦幻。
杜倪站著的旁邊就是兩臺典型的音游機器，流行電子樂幾乎震耳欲聾，但他聽得見陸諾的話語，也看得見那張表情。
“我不是那個意思，沒有要和你保持距離……”
“是嗎？我覺得你就是這么想的。”
陸諾轉過頭去，咬著嘴唇：“雖然我確實拿到了一筆點數，導師也確實給了我一些補償。但……”
他看向杜倪：“你肯定覺得我很懦弱吧。”
“我沒有那么想。”
“那你一定是覺得我太不在乎自己了，明明都遭到了那種事……”
杜倪低過頭去，看著腳下黑得發亮的地磚，一時找不到安慰的話。而眼前的陸諾就像一個受過傷的刺猬，怎么都不肯把自己的刺放下來，如此自尊，如此難過。
陸諾看著他的模樣，把最后的游戲幣隨手丟到回收箱里，平靜道：
“不如，你來體驗一下我的感覺，如何？”
“什么意思？”杜倪看向他，不解道。
“跨大那天我們幾個學生正好要聚餐，導師不過來。你跟著過來玩玩唄，體驗一下我當時的心情。”
說完，陸諾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電玩店，留下杜倪握著手里還沒花完的游戲幣。杜倪看著面前花花綠綠的屏幕，又看了眼其他人游玩的模樣——
親自體驗嗎……
草草收場后，二人坐地鐵回到了學校。不過意外的是，杜倪正好在出地鐵口的時候碰到了顧若薇。
“喲，你原來都有小女朋友了。”陸諾調侃了兩句，識相地走了另一條路，：“那就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啊。”
“好……”
陸諾轉拐角的時候瞥了杜倪一眼——這家伙，自己無論說什么都會聽進去呢……
無論是當時扶著自己去長椅，還是勉為其難地請客什么的。
真是做作的乖寶寶，只是高高在上的憐憫，讓人作嘔。
“杜倪你怎么在這？”顧若薇走了過來，還不忘看了眼陸諾離開的背影。
“呃，我陪一個朋友出去玩。”
“你的朋友？他難道和我們不是一個學校嗎？”
“嗯……”
顧若薇打探了陸諾兩眼，皺了皺眉，嘀咕兩聲：“總感覺那家伙人有點怪。”
“有嗎？他只是最近受了點傷。”杜倪替陸諾辯解道。
“我不是指長相的問題，雖然他長得也還不錯啦。”顧若薇抬頭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道：“從我經常見患者的角度來看，他像是那種心思很沉的人呢。”
“我也感覺得出來。”
“我覺得你少和這種人來往好點，這種人平時有點表里不一。”
顧若薇聳了聳肩，道：“當然，你的朋友我管不著就是了。”
“嗯。”杜倪點了點頭，道，“那我們一起回學校吧，我正好有點問題想問你一下。”
“噢？你最近問題還真是多誒。突然讓我挑圍巾，現在又問問題。”
“嘿嘿。”
即便是魔都這樣的城市，冬日的厲風也會吹散一部分行人，顯得街道冷冷清清的。正因如此，杜倪倒是愿意把自己的心里話說出來了。
“話說，你覺得作為朋友，是不是應該要多為對方考慮一下？”
“我覺得沒問題，朋友嘛還是彼此關心好。”
杜倪哆嗦著問：“那么，親身體驗一下對方的感受，會不會更好一點？”
“這話……是沒錯，但具體看人。不過如果愿意，那對方應該會很開心？”
顧若薇雙手攥著手提袋，眼睛仰望向頭頂一片像是棉花糖的烏云，道：“但很多時候我們都沒辦法經歷對方的過去，所謂的換位思考很多時候也不過是理想狀況，只能說盡力而為吧。”
杜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盡力而為，那我試試。”
“怎么？你哪個朋友有心事嗎？”
“啊沒有，只是最近被這件事困擾了很久。就問問你的意見，我先去寢室拿自習去了。”
“哦。”
顧若薇看著杜倪匆忙揮手的模樣，心里暗自嘀咕一句：
“你也是個表里不一的家伙，哼。”
時間，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上七點。
在這一年的最后一天，大家都仿佛默認了“最后一天應該給自己放個假”的觀念，基本放下手里的活計，出現在大街小巷。人流洶涌澎湃地在街道的每一個角落拍打著流動著。
旁邊商鋪換上了暖色的燈具，預告著新的一年好運連連和財運滾滾。而陸諾背靠著一輛白色轎車，慢悠悠等著杜倪過來。
駕駛座一個大他一點的學生，隔著窗戶不可置信道：“喂喂小諾，那個叫杜倪的真的會來嗎？”
副駕駛座的學生也搖下車窗，嗤笑道：“是啊，那可是SS級的評定者誒，昨天不查的話我們都還不知道呢。”
后面跟著坐下的一個學生也投過來了困惑的眼神。而陸諾只是微微一笑，冰冷的眼鏡遠眺向校門口絡繹不絕的人群：
“放心，我說的話他都會聽的，肯定會來的。”
另一邊，杜倪則在運動場上跟顧若薇講了下今天訓練請假的事。
“請假？今天你要去哪？”
杜倪挪開了視線，道：“呃，陪一個朋友。”
“是那個叫陸諾的吧。”
“嗯嗯。”
“唉，行吧。我也覺得你這段時間蠻累的，偶爾請個假也行。”顧若薇看他的目光帶上了一絲不爭氣，“但你認真的嗎？就不能主動跟大叔說嗎？為什么要我去說啊，明明我也請假了好嗎。”
“這不、這不有點怕他拒絕嘛哈哈。”
“那你可擅長先斬后奏哈。”顧若薇擺出了個嘲諷的笑容，揮揮手，“行吧，你趕緊去吧，不是約好七點嗎？人家估計都在等你了。”
“嗯嗯。”
見杜倪離開后，顧若薇走到觀眾席的最頂端，看著杜倪小碎步跑向校車站的位置，自我吐槽：“你覺得我還猜不出來你的心思嗎……”
她撥通了魏逸馳的通訊，幾秒后對方接通了電話：
“你好，這里是魏逸馳。若薇，有什么事嗎？”
“那個，杜倪要和一個叫陸諾的朋友出去，說是和一堆朝圣者去聚個餐。”
“什么？”
對方輕松的聲音頓時擺正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