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倪握了握拳頭——上面還沾了點對方的鼻血。他也沒想到對方這么不客氣，一上來就開干，根本不給反應的時間。如果僅僅是自己挨打還好，要是后面的陸諾跟著被打，那就顯得他這個最強新人跟吃干飯的一樣。
他回頭看了眼陸諾，安慰道：“沒事吧？”
“沒有。”陸諾沒敢看他，只是低著頭。
“那就好。”杜倪轉過身，面對著其他站起來的學生，正氣凌然，“放心，有我在。”
“你這家伙——”
那個被揍趴的學生站起來，捂著鼻梁不斷流淌的鼻血，怒火已經飆升到了一個天際：“老子跟你拼了，你們幾個跟我一起上。上次就這家伙把我們揍了一頓。”
“就是他？”其他兩個吸了口涼氣，完全不敢想象。但是，他們也只是驚愕了一下，還是表情輕松地走到了杜倪和陸諾面前，似乎很有把握。
陸諾抓了下杜倪的手掌，小聲道：“那兩個學生比你之前對付的要強，都是差一步跨進航行者門檻的人。要小心啊。”
“好。”杜倪點了點頭，倒是沒怎么放在心上——開玩笑，獵殺者和詭刺者兩個擅長殺人的都被他打掉了，還會怕這兩個幼崽？這豈不是同時侮辱了他和兩個失控者嗎？
杜倪輕笑兩聲，對著三人道：“我勸你們趕緊道歉，尤其是要對小諾道歉。”
“呵，他也配！他就一個撿了狗屎運的命，要不是當時導師多看了他兩眼啊，現在死哪都不知道！”
“既然想和我們一起蹭飯吃，那也得挑我們吃剩的——”
那三人不僅沒有誠懇的態度，甚至還當面揭開陸諾的傷疤！
陸諾躲在杜倪后面，捂上了耳朵。
杜倪咬著牙，內心涌現出一股從未如此強烈的怒火，道：“你們一起同流合污，真是惡心。”
原本他還想保留一下，算是給陸諾一點面子。但眼前這三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態度實在讓人惡心，以至于杜倪都不得不在心里對陸諾說了聲抱歉。
他對著三人揮了揮手，淡淡道：“你們一起上吧，免得說不公平。”
“呵好大的口氣，你就算再強也不過是個新人，我們幾個好歹都三級了，對付你還不是手到擒來？”
“就是，上——”
陸諾驚慌道：“杜倪，快躲開！”
杜倪漠然看著他們一個個使用出能力，然后手向上一揮：霸體威壓發動。
頓時，三個人的身子凝固住了，能力失效了。陸諾也愣住了：這是什么能力？
“到此了。”
杜倪沖上前，一拳一個小朋友，最后還留著那天晚上欺負陸諾的人，單手掐著脖子舉高。對方無力打著他的手臂，已經喘不上起來。
那一刻，杜倪心里突然產生一個想法：殺了他，殺了他……
不如殺了他好了。
就在手指用力的那一瞬，杜倪后背突然傳來了一道襲擊。他里面放開人，側身躲開了攻擊，而后面的麻將桌直接被打翻在地。看過去，是一個類似扭曲的漩渦立在空中。
陸諾立在原地，呆住了：“導師？”
難道是導師過來救人了嗎？正當杜倪準備提起人和漩渦對峙的時候，房間的門也打開了——魏逸馳？
“杜倪，把人放下。”
魏逸馳走了進來，走到漩渦面前。杜倪雖然不知道為啥大叔會出現，但按照他說的做沒問題。于是他把人放下了，雖然他也樂得就是了：打這種人還真是臟自己的手。
漩渦里走出一個面容嚴肅的中年人，杜倪看見他的面容時心底里還有些吃驚：看起來跟和藹的中學老師差不多。
“獨現者，你學生打了我的學生，難道就想這么一走了之嗎？”
魏逸馳冷哼一聲，道：“是嗎？那你擅自收留五名學生的事怎么說呢？而且還不停壓榨他們，這些可不是什么空穴來風噢。你是希望我把這上報給異際派嗎？”
導師冷眼看了魏逸馳和杜倪一眼，道：“今晚的事我就不過問了，到此為止。雖然這三個學生的表現也確實丟我的臉。你們走吧，只希望多一絲保留就好。”
還真是會說話啊，弄得是他頗為無奈才放自己走的一樣。
但是，在二人走到門口的時候，魏逸馳轉向了站在墻角的陸諾，道：“我手上的退出申請還保留著，你要跟我們走嗎？”
言下之意已經不能更明顯了。
導師瞥了眼陸諾，如同看沒有生氣的死物，道：“走了就不要指望得到任何資源。”
杜倪早已解除了化身形態，對著木樁般的陸諾喊道：“小諾，小諾！”
在幾秒的沉默里，陸諾身子忍不住顫抖著，臉頰流下了幾滴冷汗，劃過了那道沒有痊愈的傷口。他對導師點了下頭，道：“對、對不起，導師再見……”
說完，他近乎鉆到杜倪的懷里，跟著二人一起離開了。
這意味著，他沒有導師了，以后真的只能一個人走下去了。
走出飯點，杜倪沒想到時間這么快，居然已經快到十一點了。魔都的街道在這一刻釋放出了最多的光亮，仿佛要把這片夜空照亮。大街小巷甚至還有無數的車輛竄動，好一片熱鬧。
三人在人行道走著，魏逸馳時不時嘮嗑幾句調侃下氣氛，但更多的是路邊車輛行駛而過的摩擦填補了空隙。
在這片燈火闌珊走了一會兒，他們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正當杜倪準備和魏逸馳對直過馬路的時候，陸諾指了指左邊的斑馬線，露出無力的笑容：“我走這條路。”
魏逸馳沒有說話，但杜倪連忙挽留他：“小諾。”
陸諾沒有看他，而是對著紅燈在路燈下的影子，自嘲道：“你不用原諒我也沒關系，今晚我對你這個救命恩人做得太過分了。連我都看不起自己。”
正當陸諾的背影即將遠走時，杜倪支吾著，舌頭打結似的說不出話，但他必須要說點什么：
“沒有、真的沒有，今晚我很高興能、能和你一起出來玩，我從來就沒生氣過，只是有點害怕。”
杜倪低下頭，愧疚道：“我有過和你一樣的感受，所以我沒告訴你我的能力，但是、但是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好過一點，不要老是掛著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了……”
橘黃的路燈光下，陸諾微微轉過頭，眼角滲出淚光，皺著的眉頭下嘴角揚了起來，那張微微張開的口中帶出幾分哽咽：
“真是敗給你這傻瓜了，你比我堅強太多了……”
說完，綠燈亮了。陸諾背對著杜倪，徑直走過了斑馬線，不再回頭。
杜倪慌了下，對那個背影大喊道：“小諾，小諾我們以后還會再見面的吧？我們還會是朋友的吧？”
然而，陸諾只是高高揮著手，對著他告別，一點點沒入了對面昏暗的建筑群中，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