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很好……”
彭陽對事態的發展頗為滿意,而魔王則渾身冰冷——興許是落地窗碎裂的結果,或者是內心的恐懼。
“現在,把那個攝像機打開,對,就你來。”彭陽命令狼材從旁邊桌子拿起攝像機,并架好了機位。
狼材的兩只耳朵聳拉著,挪動攝像機的手臂失去了往日的靈活。而彭陽則嗤笑一聲,鼻息近乎貼著顧若薇的后頸,整個身體近乎顫抖起來,如此興奮。
“架好,對,我知道你會用。先來一段,要看到紅點。”
狼材錄了幾秒,猶豫取了下來,臉上帶著嫌惡遞給他。但同時,他又對顧若薇低聲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顧小姐……”
“不用道歉。”
彭陽反口一句,語調意外舒服,甚至還有幾分高高在上的同情和理解,“不用這么想,你不需要道歉。”
狼材眼里頓時起了憤怒的火焰,但只是嘴角動了兩下,沒有出聲。他很清楚不能激怒面前這個瘋子,不然事情的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現在的局面看起來是將軍的死局,但不代表沒有爭取的機會。
不止他一個,其余負責人和凱瑟琳都想最關鍵的人物——魔王。
自打進入這房間后,魔王大人的精氣神一下子就被比了下去,被鯨落活活壓制。
魔王本人呢?
杜倪只是本能應付著,不知怎么辦,現實和腦海的場景近乎割裂,一時分不開。
他該怎么辦?顧若薇是為了救自己的命而來,要是因為自己死了,他該怎么辦?
放棄嗎?用自己的尊嚴換取顧若薇的安全?
杜倪看向前方,正好與顧若薇的眼神合上:眼前這個被綁架的人質雖然難堪,但眼睛里卻帶著希冀,仿佛在大喊:
魔王大人,振作起來啊!
瞬間,他的意識像是被從深海拉到了現實,整個人清醒過來。而內心那雜亂的情緒也如同沙丁魚群沖擊而來:恐懼、憤怒、不安……
但同時,理智也恢復了過來——大腦開始運轉分析推理:對方想干什么?為什么要留下負責人和凱瑟琳,尤其是凱瑟琳?現在來看,他的身份恐怕并不是表面的普通人。
“我懂了。”杜倪宣告道,“你是第二只鯨落,那個落單的鯨落。”
“啊,你終于想起我了。”彭陽的語調歡快了起來,甚至可以說是情意綿綿,至于是對魔王還是顧若薇,這恐怕就不得而知了,“想我了嗎?我才是那個應該和你對峙的——勇者。”
三位負責人表情均呈現出不同的變化,而凱瑟琳更是義憤填膺,站了出來,近乎指他臉上叱責:“你就是個壞種,所作所為沒有一樣是和正義相關的。你就應該去死!”
“哇喔,我親愛的公主。第一次見面時你的羽毛可沒這么堅硬呢。”彭陽輕輕笑著,臉頰擦了擦顧若薇的后背,很是享受,“但你如果覺得這就是我做的全部,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刀子的厚脊往前頂了幾分,而且手臂的幅度轉動之大,近乎是秀給杜倪看的——彭陽很不滿意,就像是演出里最重要的觀眾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杜倪察覺到了,所以……滿足他。他和顧若薇的眼神交流里都肯定這一點:千萬不能激怒對方。
“那你做了什么?”杜倪冷靜問去。
“哈哈哈——你是在取悅我嗎?迎合我嗎?噢,魔王大人,你怕不是在哄一個小屁孩,然后準備拖延時間等著創造機會吧?”
很聰明,這家伙遠比想象中聰明。
“不過呢,這蹩腳的演技我很喜歡。”彭陽的刀子微微向上提了一塊脊椎骨的高度,正對著心臟。他的嘴唇近乎要貼在顧若薇身上,語氣也變得甜言蜜語:“我們終于面對面地說話了。是吧,在那么多次的不平等后——你終于看到我這個正義的勇者了。”
彭陽開始訴說起來,就像是無數次考了一百分卻都沒被父母發現的可憐孩子一般:
“從我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就對你如此著迷。你是降臨的魔王,我是天生的勇者。我們本來就應該是主角,站到最后一刻。
那么多次,我站在你面前,你卻對我視而不見,甚至不愿意看我一眼。”
他的語氣開始高昂,近乎發脾氣:“你還企圖用那些邊角料的NPC來打發我,把我關進監獄,認為這樣就能掩蓋我是正義勇者的事實……你們都看不起我,卻又低估了我。
我恨你們,恨你們的無視,恨你們對我的不公平!”
突然間,他的聲音降了下來,手指輕輕撇了下顧若薇的臉頰:“盡管你這么邪惡、虛榮、虛偽……我依然會寬容對待,因為我是正義的勇者,而你是邪惡魔王,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至于這個女人,作為你的附屬品,也本該是我的一部分……”
說到這,大家的臉色全都愣住了,甚至還聽進去了。
彭陽玩弄著刀柄,操弄著嘲笑的口吻:“所以,不要想著拖延時間。要是外面的沒耐心了闖進啦,那就——我刺進去,她的胸口破個大洞——我再刺我的胸口,一模一樣。”
他嘴里間的那份享受和憧憬讓整間屋子的空氣都降了溫,大家的臉色更是露出了恐懼。
杜倪深吸口氣,道:“你想要干什么?”
“這不明擺著嗎?”
彭陽輕笑兩聲:“我在做我該做的事啊,勇者要揭露魔王的丑陋和邪惡。來吧,對著鏡頭說吧。”
“說什么?”杜倪心感不妙。
“把你的所有、從那魔王的虛偽中得到的好處全部說出來。”彭陽的聲音急促起來,變得尖細,“你欺騙群眾,只手遮天,利用他們的無知和愚昧統治他們——然后,你搶走了這個娼妓,又奪走我的公主,拿著那美妙的面具向全世界起舞,讓他們相信你這魔王是鞠躬盡瘁的。
你們這些無恥卑鄙的賤種,玩弄人心,操控其他種族內政,以為只要壓下去就能永遠天下太平,涂著尸粉擦著鮮血,看似光鮮實則作嘔……
現在嘛,該說出來了,從哪開始說呢?從你接待公主開始吧。”
彭陽抬起頭,恍然大悟,失笑出聲:“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應該從你的身份開始,對吧?
你作為魔王的身份,本身就是個謊言,不是嗎?”
他比著刀子,享受其中:“來吧,正義的勇者,開始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