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倪輕輕的搖晃下，顧若薇也迷糊地醒過來，但至少沒像他那么滑稽。
她睜開眼就來了句：“過去多久了？”
杜倪道：“三天。”
顧若薇一愣，眼睛瞪大，抱住頭：“完了！我訂的火車票過期了……”
杜倪和魏逸馳對視一眼：完犢子了。
“稍等，先等我和我媽打個電話解釋下。”
顧若薇一個側身跳起來，沖往門外撥通了手機。
望著對方慌亂的身影，杜倪倒是對“手機過了三天還能有電量”這個發現感到新奇。
魏逸馳笑著問他：“你打算回老家嗎？”
啊這。
杜倪瞬間體會到了顧若薇的尷尬：“我應該……不回去了。”
回去也沒啥好的，反正那大飯的團圓味也不會為他多一雙筷子。
“這樣啊……”魏逸馳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就果斷住口了。
過了幾分鐘，顧若薇拿著手機回來：“沒事了，我另外買張后天的票回去。”
“那就好。”杜倪甚至松了口氣——畢竟，是他受傷才導致顧若薇跟進來的。這一點是他欠她的，無論是人情還是錢都有虧欠。
魏逸馳掃了眼杜倪的神情，插話進來：
“那我先送你們倆回去，若薇趕緊收拾好行李，后天我再送你過去。魔都車站那邊很擠，而且堵車也很嚴重，很容易趕不上車。”
“啊，大叔這太麻煩你了，不用不用，我一個人拎得動行李箱的。”顧若薇連連擺手。
“沒事，送你過去要不了多少。”
見顧若薇還是有些躊躇，羅杰明笑道：“小姑娘收下吧，老魏的確是出于好心，只是做好事都不會圓滑點，這打直球的風格你可得好好適應下。”
“別亂說！”
于是，在魏逸馳一再的堅持下，顧若薇也不得不接受了這番好意：“那我先謝謝大叔了。”
“不必，應該的。”
說著說著，三人往彼岸屋外走。顧若薇和魏逸馳走最前面談論著哪條路不容易堵車，杜倪則落在后面看著眼前屏幕的任務總結。
點數又近乎翻了一番，還有凱瑟琳送的故事書。
真的，這一趟下來，恍若隔世啊。
“對了杜倪。”
他轉過頭——羅杰明走了過來：“順便說下，你那個眼貼的確可以掩蓋掉真實的模樣，但掩蓋不了氣勢。”
“氣勢？”
“對，你那能力帶來的強烈壓制力，感覺像是要吃人。所以你要盡量小心，看別人的時候不要一直盯著對方，學會隱藏自己的獠牙很重要。”
“好的。”杜倪點點頭：羅杰明的叮囑倒是讓他印象不錯。
“要不順便看看我的特賣裝備？”
只是，這種好印象總是停留不超過十秒……
“算了吧。”杜倪苦笑著離開了彼岸屋。
離開彼岸屋后，魏逸馳帶著他們兩個坐公交返回學校。
杜倪望著窗外的景象，一時對現代化的高樓大廈感到強烈的排斥感，就像是久經沙場的老兵重返社會那般如此不適。
顧若薇也是迷茫地看著手機——作為現代人，手機不使用后的戒斷反應可謂相當嚴重。
坐在前方的魏逸馳扭過頭來：“感覺還好嗎？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杜倪搖了搖頭：“還好，就是有點不適應。”
“是啊，所以我一直說不要把朝圣者當做生活的全部。多多和現實接觸下，不要把自己的生活割裂開。”
一時間，杜倪似乎對魏逸馳的說教有了新的體會，但又說不上來。
過了半小時，他們站在校門口前。
杜倪看著校門大大的校名，突然意識到：原來他是大學生？這真是當魔王當慣了。
直到顧若薇對他們招手告別，他才有了活在當下的實感。
他看了眼自己的聊天記錄：雖然沒有99，但也有二位數的消息：除去叔叔他們一句回不回來的問候，剩下的都是室友的關心。
畢竟，任何一個室友突然失蹤三天，還是挺嚇人的對吧？
魏逸馳也看見了消息，拍了拍他肩頭：“沒事，我跟你們輔導員說了，就說你出去玩兩天不回寢。”
杜倪松了口氣：“謝謝大叔，不然我估計就要挨處分了。”
“沒有的事，應該做的。”
魏逸馳似乎想說點什么，但一時閉上了嘴。
杜倪看過去——魏逸馳平日穿的襯衣皺巴巴的，明顯穿了很久。換而言之，他這三天的確是守在他和顧若薇旁邊的。
只是對一個學生，有必要關心到這個地步嗎？尤其是，大叔怎么看都是年過三十的大人了，還能做到這么坦誠對人嗎……
滴——
一輛學生家屬的車輛從一旁緩緩駛過，踏上回家的路途。
魏逸馳看向遠方，似乎下定了決心：“杜倪，你打算寒假就待在寢室里嗎？”
“呃，也不會啦，我可能到處轉轉什么的。”嘴上是這么說，但杜倪覺得自己只可能在寢室食堂和圖書館過上三點一線的生活。
“如果你覺得過年孤單的話……”魏逸馳的話語有些斷斷續續，“我正好要去做個任務，你要來嗎？”
“做任務？”杜倪反倒有些詫異，“大叔你不過年嗎？”
魏逸馳攤開雙手，聳肩道：“我這個年紀父母都過世了，而你看我像是有家室的人嗎？”
這番單身的自嘲倒是沒能讓杜倪笑出來，不過他還是發自真心道：“大叔是很好的人，肯定很幸福啦。”
魏逸馳轉過臉去：“這種話就不用說啦，如果你覺得有必要，我馬上訂好車票，后天就一起走了。”
“誒？這么快嗎？你不是要去送若薇到車站……”
說到一半，杜倪停了下來，似乎意識到什么。
魏逸馳微微一笑：“沒錯，我們也要去若薇那邊，去執行個任務，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巧合。”
這信息量的轉折是不是太大了點？杜倪內心吐槽道。
“但、但是……”
“不用急哈，今天你剛醒過來，可能腦子轉不過來。明天給我個回復，去的話就收拾好行李，不去的話我也幫你吧車票退了，不損失什么。”
甚至沒有給杜倪辯解的余地，魏逸馳說完揮了揮手就離開了，只留下一個遠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