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風很大，即便窗戶緊閉也能隱隱聽見寒風的妖吼不斷和樹枝的嘎吱作響，甚至路燈的光影也搖晃不定。
屋內魏逸馳把主燈全部關掉，只給自己留了一小盞橙色的暗燈，坐床上配合著電腦屏幕的熒光開始工作。杜倪則草草洗漱后蜷縮進了被窩里。
興許是曾經住校的時間比較長，杜倪的睡眠一向很有保證。他背過光一躺，借著魏逸馳時有時無的敲鍵盤聲，沒幾分鐘睡了過去。
按老規矩的話……
杜倪深呼吸一次，意念一動，雙腳再次落在了那奇妙的空間里。
他環顧著周圍黑幕下的天體，徑直走向化身面前，操控著對方開始操練起來。
不過，他的腦海里總是閃現著剛才被撞倒的身影，還有魏逸馳替自己道歉的模樣。
心里剎那間竄出一絲火苗，讓他揮出去的右拳更是用力幾分，甚至在空氣中打出了波紋。
“誰需要他道歉了，真是的……”
就算魏逸馳有一萬種解釋可以合理說服他，但明明他才是被撞倒的那個誒！這胳膊還往外拐的嗎！
杜倪越想越氣，索性盤坐下來，提前結束了練習。這小拳頭是越想握得越緊。
都殺掉
杜倪一愣，往后瞅了眼，又轉回頭：殺掉？
雖然確實能當場一拳一個小朋友弄掉，但這種東西最多生氣的時候想想就好，就當給自己個痛快。可要是實際采取……
“僅僅因為被撞了下就殺掉什么的，也太無理取鬧了，還不如拿去救人……”
他嘟著嘴，不禁為自己這套“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開脫話術感到不滿，可事實也確實如此。
最后，杜倪搖頭：“不想了，睡覺。”
他起身往原先落腳的地方走去，打算草草休息。當腳邁出意識的邊界時，那詭異的念頭還在腦海盤旋著：
殺掉，全都殺掉
“殺個錘子，不殺！”
杜倪眼一睜，又回到了白色的被單里。他把被子往上抽了抽，合上眼睡了過去。
什么事是睡一覺沒有熬不過去的，如果有的話，再睡一覺就是了。
很快，他的意識進入了夢鄉，慢慢遨游著。
直到一串巨響……
砰！砰！砰！
急促的敲門聲把美妙的夢境打了個粉碎，隨之而來的還有魏逸馳的怒吼：
“你們在干什么！”
杜倪趕忙坐起來，連忙揉著眼角的淚液看過去：
魏逸馳站在門口，一副要把門外的人吃掉的模樣。
杜倪問道：“誰啊？”
魏逸馳沒作聲，但也沒挪開，直到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獨行者，遇到了緊急事態。”
很明顯，是今天晚上剛被教訓過的陳格。
“你們異際派是找不到人手嗎？非得大晚上打擾我和學生睡覺？”魏逸馳右手捂著額頭，又慢慢握成拳頭，恨不得跟對方來上一下，不過終究沒動手。
杜倪也趕忙穿好外衣小跑過來，看向門外——好家伙，原來是叫了人手。他心里默默數了下：居然叫了三四個人，這是深怕魏逸馳的拳頭嗎……
在其他人的撐腰下，陳格也似乎有了幾分底氣，往前走了兩步（但終究沒敢進門），道：“就在這附近的街道，我們發現了被襲擊者。”
杜倪和魏逸馳對視了一眼。
“時間估計是在半小時前，也就是兩點二十左右。”
兩點二十？杜倪看了眼手機——這個點，難怪大叔這么生氣。
魏逸馳神情也嚴肅了幾分：“那么，隔絕措施做好了嗎？”
“當然，我們已經以這家旅館為中心，半徑百米做好了結界措施，正常的監控都沒法拍攝到，足夠給我們自由行動了。”
陳格手不自覺揉了揉被打腫了的臉頰，有點不情愿道，“考慮到你這方面比較擅長，讓你趕到第一現場，有利于抓住線索。”
“我……”魏逸馳深呼吸了兩下，“行吧，我跟你過去。”
“好。”陳格立馬帶著人離開了，也是不想多看魏逸馳一眼。
杜倪一聽，轉頭向桌子過去：“我去拿房卡。”
魏逸馳擺擺手：“不用，你在這睡覺，我過去。”
“沒事沒事，今天睡覺早了我也不咋犯困。”
話是這么說，可一說完他就打了個哈欠，簡直像扇自己一巴掌。
魏逸馳接過房卡，低沉道：“你真的要跟過去嗎？”
“當然。我不是你學生嗎？”
大叔看了他一眼，向門口側頭：“那走吧，如果這個點還有店開門的話，請你吃宵夜。”
“好啊。”
杜倪拉上拉鏈，跟在魏逸馳背后走了出去。
在熬夜值班的前臺顧慮的目光中，他們二人跟著陳格一起走了出去。
“呼——”剛一出門對著夜里的寒風，杜倪打了個寒蟬。
“衣服穿少了嗎？”魏逸馳瞥了眼。
“啊還好，晚上溫度低了點沒太適應。”
魏逸馳拍了拍他肩膀，嘆了口氣：“委屈你了，冷了跟我說，我把我衣服給你。”
“沒那個必要啦……”
他們從旅館大門開始左拐，然后走了大概兩條街的距離。
“那邊——那路燈下”陳格指過去：在不遠處一盞路燈下，還有兩個接頭的正守著傷者。
杜倪看過去：傷者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身材也不算瘦弱，但在鯨落暴打下也是凄慘無比：就坐一旁座位上的齜牙咧嘴來看，估計有一只腿是打骨折了，更別提那遍布全身的皮外傷。
他不禁嘀咕了句：“真慘啊。”
魏逸馳眉頭緊皺著，對陳格道：“怎么不先做治療措施。”
“送醫院容易暴露。”
“我沒說送醫院，難道你們手上還沒有個治療噴霧什么的嗎？”
陳格無言，而是跟接頭的道：“鯨落有折返嗎？”
“沒有。我們先把這條街的行人清空了。”
“好。”陳格轉過頭來，對著魏逸馳道，“現場已經清理好了，你看看能不能找到點什么。”
“當然。”魏逸馳掏出了那塊有幾分黯淡的寶石。杜倪認得出來，這是在當時追蹤詭刺者使用的東西。
不過，這天還真是冷啊。他微微撈了下衣領，不禁想要杯熱茶。
“那個，請問你們都是警察嗎？”
杜倪看過去——受害者微微舉起手，大腿顫抖不停：“那個，這天氣真的太冷了，能不能先把我送到醫院或者暖一點的地方。”
魏逸馳一聽，對杜倪道：“你先把他帶到那家醫院去吧。”
杜倪正有此意，點頭：“好的。”
可還沒等他準備扶起來，陳格大大咧咧一句：
“不行，他必須呆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