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正對夕陽,杜倪睜不開眼,看不清面前這位仗義出手者的面孔。
“真遺憾呢汪星,在彼岸待了這么久,你依然逃不出偷襲新來人的低級趣味,倒不如說是本性難移呢。”
被稱為汪星的領隊后撤一步,眼里滿是被搶走煮熟鴨子的失望和惱火:“來者何人?”
“哼,看到你這表情倒也不錯,告訴你吧。”
杜倪慢慢睜開眼,面前的人影一點點清晰,色彩的團塊不斷縮小且變化——
那是一紅色女子,如同血染過的紅衣披在體表。海面咸澀的風頭蕩起后腦的黑辮,飄起衣袖的鮮紅尾尖,纖細的身體仿佛即將騰空飛翔,猶如空中綻放。
“我從噩夢的低谷歸來,為的就是將徘徊不前的你們一一殺盡。名字,唐憶過是也。”
“唐憶過?”杜倪不自覺跟著照念了這個名字。
而這重復的呼聲讓唐憶過轉過頭來。她的眼睛在杜倪身上來回掃射著,仿佛衡量一件商品的價值。
她道:“至于你,我只是剛好有點愛管閑事的興趣,正好幫一把。這聽得懂吧?”
杜倪連連點頭。
“很好,那我們現在是基于共存利益上的合作關系。推薦不要有邪念,我若是樂意也不介意給你剁成肉塊。”
好嚇人的話。
杜倪沒有吭聲,而是調動起為數不多的以太,進行了四肢上的強化覆蓋,即戰斗準備
“還算識貨,那盡快從這破地方離開吧。”
唐憶過腰間左右兩把佩劍落入手腕,劍刃指向汪星。
汪星望著二者,嘴角咧為了獰笑,“原來是你,難怪這名字聽著有幾分膩味。按理我還該以禮相待,但生前的事在這是最不值一提的垃圾!”
他手一揮,其余的士兵立馬排開了陣型。顯然他不介意多加一人作為勝利者的獎品。
空氣如同緊繃的弦,在極致的拉扯中,被唐憶過那一開口所斬斷!
“你只用管那幾具尸體,大頭我來!”
唐憶過的劍先人而去,刃口直斬汪星的脖頸而去。杜倪自然不會怯懦,緊跟而上,直面對方加速襲來的陣式。
見他一上,士兵手握長矛從各個方位刺去,若是刺中,定會變成篩子。
杜倪不斷前進,應對的士兵也調整步伐,防止再被一拳貫通。
距離拉近,多柄長槍匯于一點,用力刺去。
唯有的是金屬的碰撞和摩擦,而杜倪已經消失。
人呢?
所有士兵抬頭而去——杜倪早已高高躍起,整個人如同鯉魚一般越過了這道扇形門。
其中一個大喊:“往上抬槍!”
大家手忙腳亂地將長槍往天空舉起,想要接住對方的縱躍。
然而,長槍雖長,覆蓋面積再廣,那也只是平面上的優勢。
杜倪深吸口氣,抓住了長槍揮舞間露出的縫隙,直往中心一員落去,對著腦袋就是一拳砸去。
砰的一聲,頭顱連著血漿落地。
一個去世,兩邊心亂,長槍夾在一起,蠶繭自縛。杜倪自然是將這亂象一一收下,最終把所有士兵擊倒在地,不留漏網之魚。
作戰結束。
杜倪看著散亂一地的士兵,內心不禁搖頭:
士兵復刻的扇形陣沒有主攻的加持,就只會陷入被定點擊破的死穴。使用長槍能彌補一定的劣勢,或者說正面的劣勢。
這種扇形陣最擅長的就是正面抗敵,但只要換個方向,再厲害的隊形也要花時間調整。而這一點時間,就是最大的契機。
杜倪長舒口氣,看向另一邊——唐憶過和汪星的搏斗。
汪星的大刀和唐憶過的兩把利劍來回交錯,鋒利的刃口間持續擦出火花。二者竟一時看不出上下之分。
一瞬間,唐憶過抓住對方大開大合的空隙,一劍刺中左肩。
刷的一下,血液呲飛,染紅了旁邊的一抹草叢。
汪星頓時后退,眼神發黑:“你這小妮子還挺能打嘛,小瞧了。”
唐憶過把劍舉到肩上:“下次刺中的可就是胸口了。”
“哼,你還真以為能打敗我?”
汪星一聲陰笑下,左肩飆飛的血液頓時止住,甚至傷口也快速結痂。
杜倪臉色嚴肅:快速的愈合和能量釋放,是鯨落?
“只要給予的恩寵還在,我就不會遭受死亡的折磨。而你,終將成為我的刀下亡魂……”
杜倪心感不妙:這么打下去唐憶過肯定體力先空。他上前去:“我幫你。”
“不必。”唐憶過重新將兩劍放到面前。
不必?
“哼。”汪星露出對獵物勢在必得的笑容,“那就讓我親自送你上路吧。”
他雙手握刀,身子前傾,如同脫開韁繩的獵犬奔去。
而唐憶過只是將兩劍交叉而立。
杜倪看著這份架勢:之前打斗沒用過。
兩劍輝映著夕陽的余光,隨之與唐憶過的大喝閃過:
“劍拔轟殺,斬斷聯系于無形,第五式!”
剎那間,交叉的劍光如同火舌延燒而去,與刀刃相碰。
波動四起,風壓過境。杜倪再一睜眼:汪星又站在原先的位置,只是手上的大刀斷掉一截,連著刀后的胸膛落下了一道深不可見的血口。
汪星手指顫抖著,捂住傷口:“你、你干了什么?”
“我說了,下次就是你的胸口。現在你應該沒那東西做后盾了吧。”
杜倪看去,眼睛睜大:傷口沒有復原?
汪星一口血痰吐在地上,恨恨看著她:“這次算我倒霉,本來還想多抓一個討個賞功……既然只有一個也行吧。”
說完,他手里落下一顆黑丸。落地爆炸,帶起黑霧。
杜倪想上前追,但唐憶過只是收起刀:“沒那個必要,那家伙肯定還有后援,我們不需要玩一打十的動作戲。”
“倒也是。”
他解除掉了強化形態,并從補給箱拿出點以太濃縮劑補補。不過,隨著那粘稠無味的以太液體下去,他的腦袋也有點黏糊糊的。
這發生的一切實屬突然,甚至可以說有點驚悚。
腳下的士兵已經全部化為灰煙了,一點不剩,真是名副其實的亡靈。
但比起這些,杜倪更覺發麻的是唐憶過那投過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