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星這一仰頭，杜倪突然心感不妙。
大家跟著看向上空——夕陽已漸落山脈，霞空也逐漸被染黑。本該是逐步奔向夜晚的時刻，但是：
一道刺眼的金光從遠方升起，刺破天際。
然后直沖前哨站而來！
“喂喂喂！那光波是沖咱們來的啊！”司星現額頭冒冷汗，已經慌張起來了。
“說的沒錯，外鄉人。”
汪星那張狼人的面孔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獰笑：“我的命令就是在這等你們過來，讓你們等到自己的死期……”
“你向唐溪寧報信，然后牽制我們。”唐憶過反應過來，雙劍舉起，“等著他遠程進攻，斬草除根。”
“那是自然。畢竟當了將軍，肯定要服從鯨帝的命令，那就是：什么都不能干擾到祭祀的進行。”
“祭祀？”杜倪一愣。
“嗯外鄉人，是不是感覺有什么不對？看在你們死期已到的份上，告訴你們吧……”
汪星聲線放低，帶著顫抖而興奮的笑容：“你們一直找不到的那位人類，就在鯨帝手里噢，而且是鯨帝親自認可的……最好的祭品。”
一瞬間，杜倪只覺腦袋迎面挨了一錘。
難道說，顧若薇從一開始就落進了鯨帝的手里？
突然，上空五雷轟頂，無數道閃電劈頭蓋臉而來。一道驚雷直劈中不遠處的塔樓，炸得碎磚四飛。
汪星攤開雙手，好似擁抱著這為他奏鳴的慶賀樂聲：
“審判已到，我的任務也完成了。第一筆任務就這么成功，鯨帝大人肯定會很高興……”
“那再見了雜種們。就帶著你們的悔恨埋葬在這破地吧。”
說完，汪星身形一切，消失掉了。
大家都有理由相信：以汪星的速度絕對跑得掉，但他們肯定跑不掉。
司星現抬頭看向天空，顫抖道：“我們，是不是要交代在這了？”
杜倪跟著仰望頭頂——光柱宛如標槍投擲而來，越來越大，其半徑幾乎能把整個前哨站吞噬掉，一點不剩。其宛如處刑臺的砍刀，一點點向他們揮砍而去……
而給他們逃跑的時間，或者說光柱抵達此處的時間，不會超過三十秒。
杜倪費力撐起已經意識模糊的大叔，喊道：“大家，快往正門跑過去！”
“不！去側門！”松海指向側門，喊道，“唐溪寧預判的方向是正門，我們往正門走反而著了他的道。去側門！”
“可是側門的懸崖……”魏逸馳看向側門，猶豫道。
“快走啦！”
當機立斷下，所有人向側門沖去。
唐憶過沖向最前，雙劍交叉，砍碎掉結實的鐵鎖。緊接松海大喝一聲，長槍掀起光浪，擊破了大門。所有人沖了出去。
沖出的一瞬，杜倪的眼睛終于看清了這所謂側門的全貌——
這門后壓根就沒有什么道路，本質就是懸崖邊隔著個十幾米，要是人多點根本就站不下。
換而言之，山體一個滑坡，怕是能直接波及到前哨站的地基。
松海看向后方，叫喊道：“大家快撲倒在地，不要被沖擊卷走。”
沒有思考的余地，杜倪立馬跟著照做，臥倒在地。
借著眼角的余光，他看向前哨站的頂端：
光柱已到了前哨塔的頂端。這一刻，就好像神的食指試圖壓碎掉眼下這座城塔。
磚塊化為粉塵，被無邊的光芒吞沒。整個塔樓從上至下被粉碎，化為灰燼。城墻被壓垮，可在震飛的一瞬又全部灰飛煙滅。
三秒的靜音后，杜倪的耳膜迎來了長達數十秒的音爆。
沖擊波自前哨塔為中心向外擴散，好似海嘯將土地掀翻。灼燒般的熱浪近乎把體表的皮膚燒焦。
巨大的沖力把他身子完全拽起，若不是兩只手死死抓住一根樹樁，早已飛向天中。
魏逸馳看向他那邊，焦急道：“杜倪快過來，你那個方向地面支撐不住。”
“可、可是……”
杜倪咬著牙，想挪過身子。可是，他一個手滑，身子倒飛出去。
“杜倪！”
強烈的旋風把他卷到半空，直往懸崖而去。
完了！
空中根本沒有任何能借力的物體，甚至還要提防時刻撞過來的碎塊！
然而，在無數的碎塊中，一道亮光閃起。
“杜倪，抓緊我！”
這聲音……
杜倪看去：唐憶過一襲紅衣于空中飄揚，宛如綻放的曼珠沙華，輕盈嬌美。她好像是忽視了重力的作用，直往他的方向而去。
杜倪看著十幾米外的地面：“你怎么……”
“當然是來救你啊——”唐憶過一腳跺在碎石上，身子往前縱躍，來到他的面前，“我就看看，你這時候還笑得出來不？”
唐憶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好似讓杜倪在風暴的航海中上了艘小船，有了依托。
那一瞬間，杜倪只覺手心傳來了溫熱。
另一只手臂那邊傳來了聲音：“別松開了——這可是你的榮幸。”
唐憶過身上燃起一道霞光，劍光一閃，宛如推進器般把他們往地面上帶。另一邊，沖擊慢慢減弱，聲勢也退了下去，一切都好像有了回旋的余地。
得救了。
松海看向他們落地的方向，喊道：“小心，地面還在坍塌！”
“我知道！”
唐憶過眼觀八方，目光鎖定向懸崖邊上的一塊平地上：“那地方應該不會坍塌，就那了。”
話一出，她果斷帶著往那邊落去。
杜倪牽著她的玉手，看著那番容顏——過肩的黑發被束成馬尾，少的是一份溫潤，多的是一份干練。
這真的是如花般絢麗的女人。
他嘴不自覺張開，道：“感謝。”
“哼，有啥好謝的。我不是說了嗎？只是想看你哭戚戚的模樣，不要搞錯了。”
話雖這么說，但在杜倪眼里，那張側顏已經多了抹微不可見的紅潤。而他的心里，也起了分蕩漾：
“吶，唐憶過。”
“嗯哼？若是想哭可以說出來噢。”
杜倪眼神灼灼看向她：“你之前是不是，瞞著我什么？”
唐憶過無言看著他，嘴角好似上揚，可并沒有：
“確實，我一直在利用你，只是為了完成我第一次死亡前的復仇。這個說辭你滿意嗎？”
“我……”
突然，魏逸馳大喊：“小心！”
在唐憶過的側面閃過一道身影——不知何時，汪星出現在了面前，直沖他們而來。
“讓老子親手送你見閻王……”
“休想！”
唐憶過想反擊，但還沒掏出劍，汪星的利爪已出現在前。
她心里頓時有了數：被擊中是必然的，而一旦被擊了，她會和杜倪一起被打下懸崖。
至少要救下一個。
唐憶過一個側旋，把杜倪推了出去，自己則完全把空擋漏給了汪星。
下一秒，她被汪星擊飛，順著風流墜下了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