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完成了,科勒隊長”
“嗯”隱藏在黑袍之下的男人發出了沙啞的聲音,他唯獨從黑色兜帽下顯露而出的上半張臉,滿是猙獰的疤痕,甚至一顆眼球也因為這一道道曾經留下的傷痕變得凸顯而出,十分的駭人可怖。
科勒撥開衣袖,看向了綁在手腕上的魔水晶,眼中忽然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但他掩飾的很好,這份神色轉瞬即逝,在黑夜和黑色長袍的掩飾下,沒有任何人發現他的異樣。
怎么回事?那個家伙和金發小子打配合,居然還能被滅了?克萊奈爾什么時候有那么強的實力了?還是說·······
他回憶著先前已經失去了光澤,變成了普通石頭的魔水晶,心中不由得猜測道。
難道奧內莉亞·加斯科因的實力并不只是單純的騎士嗎?不,這不應該,她今年才18歲,就算是跳級畢業的帝國學院高材生,也不應該是他們兩個的對手才對
“隊長,什么時候動手?”
屬下的聲音打斷了科勒的思考,他撇過頭看了一眼相伴已久的屬下們,心中暗自嘆了口氣。
因為他明白,今天一定發生了什么不得了的變故,原本的計劃已經徹底破產了,自己這批人也肯定已經暴露了。
但————至少在死之前,也必須完成屬于自己的任務。
刺客和殺手同樣也是有感情的,科勒雖然很想下達撤退的命令,但,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已經沒有退路了,估計此刻整個克萊奈爾已經被神秘的援軍給圍的水泄不通了吧。
“在等兩分鐘,如果還沒發來信號,我們就立即動手”科勒雖然已經想到了最壞的情況,但心中還是抱有了幾分希望,期望著,只是出現了一些小小的意外,而不是徹底沒了生路。
話語落下,隊長揮了揮手,打出幾個手勢,受到命令后,這群借助夜色和黑袍,隱藏身形的人們,四散而開,潛伏的同時,圍住了克萊奈爾的中央會議大樓,
科勒望著已經徹底消失的同伴身影,獨自一人站在前院的門墻邊,借助樹影,倚靠在墻邊,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白色的鐵盒子,從中取出了一根煙卷。
他準備彈動手指點燃的時候,忽然停頓了一會,隨后魔力無形無影的在她周身形成了一層薄薄的隔離層后,才讓食指與大拇指相觸,彈出一絲火焰,點燃了煙卷。
深深的吸了一口,產自王國的麻藥讓他身心變得愉悅起來,先前滿溢腦中的焦躁感也頓時全無。
稍稍休息了一會后,望著手里的白色盒子,他明白,這玩意并不是什么好東西,雖然會短暫的帶來快感,但只會消磨人的神志,碰到這玩意的人,沒有一個有好結果的。
只是,常在刀口舔血的生活,已經讓他看不到未來了,也就只有這種小玩意,才能讓自己不至于在永無止境的殺戮中迷失神志吧。
科勒這樣安慰著自己,將白色的煙霧吐到魔力形成的隔層里,防止味道被其他人察覺到。
“發生什么了?”
“好像是有刺客潛伏了進來,上面的人讓我們來調查一下”
“啊?不會吧”
“噓,別說了,你們怕,我也怕啊,指不定什么時候就冒出來給我們卡擦了呢”
四個人的聲音,卻有六道腳步聲嗎?科勒將吸了一半的煙卷塞入白色的盒子中,在黑夜的掩護下看向了門外的街道。
果然是六個人,都穿著克萊奈爾的制式軍服,兩人一排,成擴散陣形小心翼翼的探查著周圍的街巷。
前排四個人的肩膀上看不到肩章,是義勇兵嗎?科勒望著排頭四人的行動模式,腳步的輕重,走路的姿勢,以及觀察環境的方法。
毫無疑問,這四個人是新兵,那么后面兩個········。
后面兩人與前面排頭的四人全然不同,明明穿著相同的軍裝,但無論從氣質還是姿態上來看,都不像是同一個級別的。
兩人手隨時按在劍柄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每一步都走的很穩,絲毫沒有因為前面四個活寶而受到影響,的的確確是訓練有素的精銳。
“嗯?”科勒察覺到這兩個老兵的后腰都有些鼓鼓的,就好像藏了什么東西在里面。
忽然間,一道刺眼的反射光照在了科勒的臉上,他順著光線望去,自己的兩個屬下已經出現在了距離巡邏小隊不遠的房頂上,這個信號是······準備動手。
四個劍士,兩個見習騎士嗎?迅速做出判斷后,科勒收回了視線,重新依靠回墻邊,重新拿出煙卷點燃,叼在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微弱的火光在煙紙上燃燒著,科勒解除了周身的隔離層。
“嗯?什么味道?”一個老兵忽然停下了腳步,聽到聲音的四個新兵一瞬間緊張的四處查看著。
另一位老兵皺了皺眉頭,伸手把前面的四個人,分別拉到了后面,順著氣味的方向看向了會議大樓的大門前,那里只有兩個站崗的士兵在兢兢業業的矗立著。
“是麻藥的味道”
“麻藥?這不是已經禁止了······”老兵話語未落,立即察覺到了不對勁,頭頂傳來了些許聲響!,猛地抬起頭來,但在他看清上方身影的剎那間,就已經被從天而降的黑袍人死死的撲在了地上。
“該死!”怒罵一聲,另一名老兵迅疾的抽出腰間的長劍,就像朝前刺去,救出被黑袍人壓在身下的同伴。
但————在他才踏出半步的瞬間,一陣劇痛自腰后傳來,他猛地瞪大了眼睛,艱難的轉過頭,看向了身側,一張被黑色兜帽遮擋了一半的臉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
沒有勝利者的微笑,也沒有殺人者的冰冷,有的只是麻木般的無神,就好似,他們已經對殺人這種事情已經徹底沒有了感覺。
“啊————”一名新兵的尖叫聲還未出口時,就徹底變成了拉長的低音。
剩下的三名新兵嚇得摔倒在地,驚恐的喊不出半點聲音,昔日強大到前輩,居然被輕易的一擊殺死了!
噗通!
老兵的尸體被黑袍人輕輕的放到在地,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另一名自天而降,撲到了其中一人的黑袍人也緩緩站起身來,幾名新兵望著前輩滿臉驚恐的張著嘴,但脖頸已然被尖刀刺穿,失去了聲息。
“我來吧”其中一名黑袍人說話了,另一人收起了準備看向新兵的短刀,點了點頭,蹲下身從兩名老兵的腰帶上,摸下了兩把黑色的鐵塊,好奇的在眼前打量了一會。
“別!別殺我!”
“求求你們,別殺我啊!”
噗哧!
黑袍人輕易的斬斷了兩人的話音,看著兩個同樣死不瞑目的新兵躺倒在地后,剩余的兩人已經徹底嚇傻了。
這時,腳步聲伴隨著緩緩吹拂的輕風自小巷中傳來,其中還夾雜著些許腥臭的味道。
“嗯?隊長,你又抽那玩意了?”黑袍人嗅到味道,顯然有些不太能接受,揮了揮手,扇走了臉前的味道。
“稍稍的放松一下”科勒聞了聞自己的身上,通過剛才的魔法形成的氣流,看起來味道已經被徹底帶走了。
“你們繼續去盯著,這兩人我來問問”
“好的,隊長”兩名黑袍人同時應聲后,其中一人將兩個黑色的“鐵塊”遞給了科勒。
“這是在這兩個士兵的身上發現的”
科勒看到屬下遞來的鐵塊后,整個人都愣了一會,隨即伸手接過后,說道:“去吧”
兩名黑袍人沒有繼續停留,迅速的竄上了房頂,監視著四周的風吹草動。
科勒看著手里的兩個鐵塊,心中卻是十分清楚。
銃?這不是教會的武器嗎?為什么克萊奈爾會有······等等
科勒忽然意識到了什么,難怪····難怪她會讓我們來克萊奈爾配合誓約者們鬧事,原來是為了這個。
“好一個相互配合,好一個盟友”男人深吸口氣,壓下心中的憤恨,一把捏碎了手里的銃,在短暫綻放的魔力光芒下,這些四散的鐵片徹底成為了灰燼。
科勒蹲下身,看向了兩個緊緊縮在墻邊,話都沒敢說的新兵,望著他們兩人滑稽的蠢臉,心情好了一些,從懷里取出了白色的盒子,拿出了兩根煙卷,遞了過去。
“要來一根嗎?”
兩名新兵只是望著他,渾身不停的顫抖著,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反應,很明顯是徹底嚇傻了。
“誒,大家和我家女兒都讓我別抽這玩意,但就是戒不掉啊,一種東西一旦上癮那可就難解決嘍,這種害人的東西,最好就是別碰”說話間,科勒又取出一根放在嘴里,但就在準備點燃的瞬間,楞了一下,隨后把煙卷重新裝回盒子里,貼身放好。
“給你們個活命的機會,把你們的巡邏路線告訴我,還有,別想著求救,看到這玩意了嗎?”男人舉起了手背,一枚戒指正在散發著暗淡的光芒。
“它可以迷惑大部分的魔力感知,也能屏蔽我周圍的聲響和魔力波動”
科勒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臉頰,將一張克萊奈爾的地圖和筆放到了他的面前。
“我······我畫了,你,你真的能·····能繞我,我們一命嗎?”
科勒拍了拍他的肩膀,輕出口氣,站起身來,看向了街邊,看樣子這批巡邏隊來的挺早,其他隊伍還沒有和他們完成路徑交合。
“隊長,有點奇怪”一名黑袍人出現在了男人的身旁,壓低聲音說道。
“怎么了?”
“········”黑袍人沉默了一會,顯然是在組織語言,很快,他就開口道:“巡邏隊的數量太少了,不太正常”
“嗯?”科勒皺起了眉頭,回頭看了一眼正在用顫抖的手,在地圖上寫寫畫畫的新兵。
“有幾組?”
“不超過十組”
“不好!快撤!”科勒猛然間喊道,黑袍人雖然疑惑,但還是趕忙翻上了房頂,使用燈光向潛伏在周圍的同伴們發出了撤退的命令。
該死!這些巡邏隊是用來釣我們的餌食!
這些巡邏隊的成員肯定被事先記錄了生命氣息,只要巡邏隊出現了傷亡,那么毫無疑問,就能獲知自己等人的位置訊息!
科勒顧不得身后兩個嚇蒙了的新兵,趕忙觀望著四周,確認無人后,迅速沖出了小巷。
但————。
“去哪呢?下水道的老鼠們”
一道女聲傳來,從聲調和聲線上判斷,這個人的年齡并不大,且距離極近!
科勒停下了腳步,緩緩回過頭,果然,不知何時,一個身材嬌小的蒼藍軍騎士已經站在了距離自己不過三米開外的地方,她的身后還有兩名騎士,一人扛著一名新兵。
“啊!!”
“可惡!我們中埋伏了!”
“快!沖出去!”
“先去救隊長!”
頭頂和遠處的街巷中,紛紛傳來了同伴們的喊叫聲,昔日朝夕相處的朋友們的聲音讓科勒潛藏在黑色長袍下的身體微微顫抖著。
艾茵打了個手勢,天空中猛然間傳出了獅鷲獸的鳴叫,巨大的高階魔獸自天際滑翔而過,同時周邊也響起了陣陣腳步聲。
短短數秒后,無論是天空,還是地面,都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自己徹底陷入了對方的包圍之中。
科勒望著周圍一名名身穿藍色全身甲的蒼藍軍騎士,不由得嘆了口氣。
“是你乖乖束手就擒,還是讓我打斷你的四肢后,再把你帶回去拷問,你自己選吧”艾茵和對方靠的很近,仿佛絲毫都不擔心這個身份不明的刺客會發起突然襲擊似得。
“我認得你,艾茵·加斯科因,教會冉冉升起的新星,聽說你還獨自一人擊敗了“使者”的首領,羅多”
“那·····不是我”艾茵沉默了一會后,做出了這樣的回答。
科勒全當對方在謙虛了,輕笑一聲后,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項鏈。
“你是要通知你的其他同伴嗎?”艾茵看著對方的動作說道。
“不”男人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項鏈中的魔法留影,這是一個美麗的女孩。
“只是在為人生感到遺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