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原因,是因為那梯子上,由冰湖下方的一位白樹女施加了平常是不會顯現出來的,現在梯子被攔腰斬斷,難道是那位白樹遭遇了不測
那梯子的位置還是莎莉萬自己告訴狼的,現在卻害了白樹女,豈不……
這樣想著,莎莉萬心中更加內疚。
“別擔心,狼是用手里劍投擲將梯子打斷的,”
雷德拍了拍她的肩膀,出言安撫道:“那斷裂的高度并不低,離最近的樹根也相當遠,他又不會飛,放心了。”
莎莉萬只能暫且放下擔憂,點了點頭,雷德旋又看向修女,提議道:“為今之計,只有砍斷吊橋,以吊橋作為梯子,下降到樹根上,追擊至冰湖底部。”
“不必了。”
修女否決提議,轉而對維赫勒下令道:“去藏書樓暗中保護她,未經允許,不得現身。”
維赫勒應了聲是,急匆匆離開。
修女走到懸崖邊,望著下方彌漫的雪霧,對雷德道:“你所說的那東國人,要竊取維系畫中世界的力量,是通過怎樣的一種途徑達成”
莎莉萬舉手搶答道:“他手中那把喚作開門的刀,可以獻祭不死之身將亡者復活!”
“復活”修女追問:“他要復活誰”
“他說……要復活曾經守護畫中世界的神明……”莎莉萬越說越小聲,有些后悔接這個話頭兒。
“復活神明”
修女啞然失笑,又:“所以,你就把他帶到了藏書樓”
“啊!這是計劃的一部分,沒有事先跟你這正主商量一番,我的鍋。”
雷德上前大包大攬,話鋒一轉:“但是好在結果是好的,閣樓上的那位不也沒事兒么我們的首要目標,還是那個逃竄的家伙,對吧”
修女沒有搭理,顯然是懶得和雷德計較,嚴肅道:“冰湖下方有從前不死競技王者的墳墓,用以取悅神明的不死競技場遺跡,也在此處,如果那東國人真如你們所說,要復活從前的神明,那里正是再好不過的去處了。”
狼有鉤索,超高的立體機動性能夠讓他到達任何他能勾到的地方,所以修女的推測值得重視。
至于她的這番話的另外一番意思,則顯然是在懷疑雷德前后供述的內容,自相矛盾了。
雷德也有自知之明:又要竊取維系畫中世界的力量充實自己,又要復活前神明,難不成,狼或者噬魂,能像某位臭臭泥大人一樣,當場開飯!媽耶!那就更得阻止他了!
干咳一聲,雷德以空前嚴肅的口吻說道:“那只是他欺騙莎莉萬的一面之詞,他之前也曾蠱惑米爾伍德人,說能幫他們復活逝去的靈樹圣獸,但其實復活出來的根本和原主搭不上邊兒,至于他將會如何竊取畫中世界的力量,我尚未調查清楚,但我們必須阻止他!”
莉莉安妮沒有出聲,默默地挪動腳步,站在了雷德身邊。
“好吧,我會相信你,但我奉勸你——”
修女聲音轉冷,與之相對的則是她身上翻騰喧囂著的黑焰。
“最好不要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
又是信任,雷德感覺自己最近仿佛遭遇了信任危機,當下點了點頭。
“隨我來。”
懸崖近在咫尺,粗壯的樹根蜿蜒伸展,通向遠處,而不死競技場遺跡就在風雪之中若隱若現。
“走吧。”
修女率先躍下,輕靈地落在了樹根之上,招呼著其他人跟上。
雷德望著下方風呼雪嘯的深谷,血壓升高,腿腳有些不聽使喚。游戲終歸是游戲,隔著個屏幕,感官總是差了點,可真要設身處地的站在了懸崖邊上,而且還是必須跳的懸崖,雷德心里那叫一個恐懼。
亞諾爾隆德王城高聳的飛扶壁雙弓,大樹洞引誘人失足墜落的寶石蟲還有如蜜大坑下堪稱“病村2.0”的廢淵黑溪谷。
一度被“跳高高”支配的恐懼,此刻再度浮現于雷德心頭。
莎莉萬和莉莉安妮已經跟著跳了下去。
一個是從小就爬高上低的主兒,早已習以為常;另一個則是壓根就看不見,眼不見心不亂嘛——光跟她比劃描述多么高,她也不會有個像樣的概念。
“走呀雷德”
莎莉萬兩只手搭在嘴邊,擺出個擴音器的造型:“跳下來吧,不會有事的!樹根很結實!”
喊完,莎莉萬又確信地跺了跺腳,朝著雷德招手。
“我看是上面風景獨好,他不愿意下來了罷”
修女冷哼一聲,沿著蜿蜒的樹根連跳,一刻也不多做停留。
“來了、來了!”
雷德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別誤會,這是為了可以隨時發動旋風精語的龍吼,以應對腳滑帯來的墜落風險——跳了下去。
“這不是很簡單嘛!”
莎莉萬伸出手去,想要扶他一把,然而雷德并不領情,戰戰兢兢地站直身子,有些哆嗦道:“走吧走吧,快跟上她!”
藏書樓一樓。
一片漆黑之中,維赫勒將一眾鴉人騎士的尸體扛了出去,放在了側面的墓地前,等看守工作結束,再專心下葬。
不過雖說是看守工作,但又有誰會吃飽了撐的,找樓上那位的麻煩呢
黑衣騎士搖了搖頭,將暫且“借”來防身的鴉羽放在身邊,又找來本書,在門前坐下,接著門口火炬那飄搖的光,翻閱著。
和個別大字不識兩滿腦子都是肌肉的騎士們相比,維赫勒的優勢還是可圈可點的,要知道在這年頭,愿意靜下心來像他一樣去看看書的人著實不多。
維赫勒低聲念叨著,忽然抬頭看向火炬之上的火焰。
灰燼,真的會渴求火焰嗎?
維赫勒感到迷茫。
在這片冰冷的畫中世界,沒有什么東西能夠永遠擁有溫度。他對艾爾芙莉德大人篤信的熱忱之心,也不例外。
“芙利德大人說,火焰即是詛咒,但為什么灰燼還會拼命渴求火焰、渴求詛咒”
他正喃喃自語著,身后的天花板上突然傳來輕響,有節奏的打擊聲,似乎是閣樓上的人在呼喚著他。
“維赫勒,你在下面嗎”
少女好奇的聲音隔著樓板傳了下來,似乎是之前的打斗,損壞了天花板,木板上露出了一條縫,才得以讓她微弱的聲音傳出。
維赫勒沒有出聲,按照修女的指示:暗中保護,不得輕易現身。
“我知道你在下面,是芙利德不讓你和我搭話的吧噢噢,我看到你了。”
樓板上傳來磕碰挪動的聲音,可以想象那位少女趴在地板上,不停調整角度好從縫隙中窺見維赫勒的糾結模樣。
“好吧!”
維赫勒小聲問道:“您有什么吩咐現在外面的危險還沒有排除,我奉芙利德大人的命令,保護您的安全。”
“哎呀,你這人總是這幅德行芙利德人又不在這兒,你還繃著一張臉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你不累得慌嘛”
少女沒有惡意的嗔怪著,又嘀咕道:“剛才芙利德從房頂直接跳了下去,我還以為她是來找我的呢,掃興掃興。”
維赫勒不予置評,正打算走開。
少女忽然說道:“我有點無聊,維赫勃,樓梯的鑰匙在你那兒吧上來陪我聊天!”
黑衣騎士果斷搖頭:“抱歉,我不能上去,未經許可。”
“你要是不上來,我就和芙利德告狀,說你沒有保護好我!”
樓板的縫隙中,傳來少女裝腔出來的奸詐笑聲:“她會怎么處罰你,該不用我提醒你吧”
維赫勒好不容易才找著今天這么個重新和芙利德大人拉近關系的機會,當然不能允許它就這么斷送在樓上那位的小報告中,當即咬了咬牙:“我這就上去,您可要幫我保密!”
“那是自然,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呢”樓上的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