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夏梓秋的叫喊,林兀欲果斷掛斷電話準備出門,林媽在她出門的時候叫住了他。
“急匆匆的這是要去哪里?”
“朋友家。”林兀欲沒有回頭,他啪的一下關掉了門,看著門外的走廊,林兀欲面前一片扭曲。
這是那里?這是那里?這是那里!
身后的門有些被打開的跡象,林兀欲連忙跑了起來,在門完全打開那一瞬間沖下樓去。
打開門的卻是林兀欲的大舅媽,她望著空蕩蕩的門口,身后明明是電視播放的聲音,里面,林爸林媽正和一個林兀欲長的一模一樣的人看著電視。
她幻化成藍色的流光追上林兀欲,無聲無息的融了進去。
林兀欲奔跑著,他不覺得累,也不覺得呼吸困難,周圍的景色隨著他不斷奔跑變化,周圍的景色消失,一個個熟悉又陌生的人站在他前面。
第一個人是大舅母,她笑著對林兀欲張開雙手:“不要怕跌倒會痛,痛才是成長啊。”
林兀欲理都沒理從她面前跑了過去。
第二個是他大舅,他大舅嚴肅的對他說:“沒規矩的東西!”
好煩!林兀欲從他面前一閃而過,繼續像前跑著,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跑,就好像自己要是停下回頭,會看見極其恐懼的東西一樣。
“這種廢物根本不配呆在我們家!”
“我當然知道你,廢物!”
“在外面罰站!竟然敢在今年這么重要的日子遲到!”
“就算被欺負都不敢還手,你怎么能這么懦弱!”
“拿好你手里的劍!舉不起來就直到舉起為止!”
“該死的貓!竟然敢咬我!”
“房東先生,求求你在寬限幾天。”
“好好生活,勿念。”
這都是什么,什么意思,林兀欲不明白,他面前的路逐漸變窄,上面更是一望無際,身后的世界開始崩塌,掉到了下面的無盡深淵。
不能停下!
夏梓秋也是這樣的么?
我該怎么辦!
林兀欲著急,恐懼,隨著遇到的人越來越少,他眼中眼淚開始不自覺流了下來,眼淚落在地下,卻長出了花草。
可惜花草也是沒用的,崩塌如約而來,落入深淵。
身后危險萬分,前面永無止境。
林兀欲除了奔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呼吸卻逐漸沉重了,空氣逐漸變得稀有,身上就像壓了重石,林兀欲的前面在沒有一個人了。
你在堅持什么?
越來越痛苦的林兀欲停下來大吼了一聲:“啊!!!”
他的周圍崩塌開始加強,卻始終沒有崩塌到他面前,頓時,除了林兀欲自己周圍的一小塊地方,其他地方全都消失了。
“嗚……嗚……”林兀欲直接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傷心,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絕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活著,他只是盡情發泄著。
父母無聲消失,他無能為力,他恨!
貓爺為他而死,他卻無能為力,他恨!
他受欺凌之時,旁人冷眼旁觀,他恨!
明明一手好牌,被打得稀爛,他恨!
押韻,痛苦,恨意,悲傷,將林兀欲壓的喘不過氣來。
可他卻從始至終一個人孤獨徘徊,尋求光明,黑暗之中,沒有一個人拉他一把。
你重生一世什么都沒改變。
你獨自一人上學放學,你覺得是自己的孤傲,其實你只是孤單。
你獨自吃飯看著空蕩蕩的家里,和父母的交流三言兩語,你以為只是孤單,其實你是恐懼。
看見突然闖進生活的和尚,你迷茫無助,那是膽怯。
為什么都存檔重來了你什么都沒改變?
“嗚……嗚……我不知道……不是……我不是……我沒有……”黑暗之中的寂靜,不知那里傳來的語言,撕開了林兀欲包的嚴嚴的心。
重生沒什么好的,原本痛苦的東西已經受過了,就算改變也填不平心上的那道坎。
看,你在仇恨什么?他們明明什么都沒做。
“不……不!他們做了!他們已經做了!你為什么要幫他說話!”
那有怎樣,你又想干嘛?報仇?別搞笑了!他們都還沒做,你就報仇和他們有什么區別?
“難道我要在受一次才能報仇?這不公平!”
沒有人那么說。
“嗚……嗚……我很痛苦……我不知道該怎么做……”
“你是光明,所以懦弱。”黑暗之中,一雙手伸了出來,長大版的林兀欲從黑暗中竄了出來,他面容硬朗,眼神堅定,還有凌亂的頭發和胡茬。
“嗚……嗚……你……你是……”小林兀欲看著突然竄出來的林兀欲,連哭都忘記了。
那是他自己,他認得的!那是他28歲的自己!
“我就是你。”大林兀欲摸著小林兀欲的頭“你已經很努力了,你已經很棒了,你做的很好。”
“我……我,我什么都沒做。”林兀欲羞愧的低下頭,是了,他重生回來,其實根本什么都沒做。
“誰說的,我們不是有了第一個朋友了么?”大林兀欲笑得歡快,他的笑容暖洋洋的。
“朋友。”小林兀欲重復了一遍“我不知道什么是朋友。”
“朋友就是我和你。”大林兀欲微笑著,在小林兀欲的額頭親親落在一吻“辛苦你了,我。”
小林兀欲也微微一笑,幻化成了光,附在大林兀欲身上。
大林兀欲身體開始縮小,他將手抬起,光圍繞著他跳躍,他逐漸和原來的林兀欲變得一模一樣,只是原來的林兀欲眼睛本是一黑一白,而他的眼睛,卻是全黑的。
林兀欲笑了笑,邪魅的勾起嘴角,黑色的瞳孔又變成白色,再一閉眼睛,又變回黑色。
“辛苦了,我不知道我會睡這么久。”林兀欲將光放進自己額頭中,光慢慢聚攏,顯現出了十多歲的小林兀欲閉著眼睛正睡的香甜。
沒錯,此前,一直只是十多歲的小林兀欲接受了28歲林兀欲的記憶誤以為自己重生罷了。
小林兀欲是光,他還沒接受黑暗的洗禮,而大林兀欲是暗,他身在黑暗,操控黑暗,握著僅有的光明。
“這下子才真的是自己了。”林兀欲笑了笑,剛剛僅有沒有崩塌的路也完全毀滅了,他飄在空中安靜了很久,才逐漸消失。
……
“哥!哥!你醒醒啊!”一顆巨大的樹上,林兀欲被掛雙手拴著掛在樹枝上,這棵樹很像茂密,長著一種金色的果子,散發著祥和的光芒。
整顆樹結的果子少的可憐,還大多數沒有成熟。
“哥!你終于醒了!”勇激動在林兀欲頭上竄動。
林兀欲抬頭看了一下,他似乎被吊了很久,手腕上已經有了淤青,而綁他的只是普通的藤蔓。
“對,我醒了。我睡了多久?”林兀欲試圖松動那根藤蔓。
勇覺得林兀欲現在有點不一樣,卻說不出來那里不一樣。
“已經睡很久了,我怎么叫你都叫不醒!我真怕你變成那邊的那個一樣,留我一個人在這里。”勇委屈的說道。
“哦?你到底是怕我死了?還是怕你一個人呆在這個世界?”林兀欲饒有興趣的問道。
他看了一眼勇指的方向,那是一個有些干枯的人,臉色僵硬卻帶著詭異的微笑,心臟的位置有一個小小的金色果子。
看來這就是他被綁起來的作用,變成果子?
“兩個都怕啊。”勇委屈的回答。
“那可不行,必須選一個!”林兀欲回過頭,開始晃蕩,手腕被綁的地方都磨破皮,但林兀欲面色不改,依舊晃著。
“必須選一個啊,那,那就選哥吧。”勇抱著林兀欲的頭發,免得自己被甩下去。
終于,林兀欲在一定的高度用腿夾住了樹枝,不在承重的藤蔓被林兀欲左扭右扭就解開了,當然,代價還是有的,他的手腕都被磨出血了。
又一個翻身,林兀欲站到了樹枝上面,他脖子上咔嘰送給他的果核漏了出來,林兀欲捏著果核沉思,良久,他問勇:“我什么時候著道的?”
“就那天晚上啊,你們睡著就再沒醒了!哥!你朋友在哪邊!”勇指著另一個方向。
“那一個晚上。”林兀欲深吸一口氣,這一刻他想了很多。
到底是咔嘰做的,還是另有其人?
“然后到了白天我才發現我們睡的位置變了,是光把你們拖到這的,然后被那個樹綁起來了。”勇繼續說道,它的表達不是很完整,有很多東西沒有被表達出來。
但是沒辦法,他們樹人就是那么表達的。
林兀欲冷哼一聲,看來光,咔嘰,都參與其中,最有可能是三足金鳥下的命令!
因為三足金鳥似乎是這個世界的首領,就是不知道咔嘰說的‘父親’,真實性到底有幾分幾兩。
難怪他們要捉胖子。
“看來那個小人的處境可能也不妙,我真是笨啊,這么好玩的東西都不仔細觀察觀察。”林兀欲自言自語道。
“啊?”勇不明所以。
“沒什么。”
來到夏梓秋的位置,遠遠就看見夏梓秋坐在空穹的背上奮力的用嘴咬藤蔓,除了手上有點淤青,一點事都沒有。
真是白白擔心了。
林兀欲走了過去,在夏梓秋還沒反應過來就替他解開藤蔓。
“林兀欲!太好了!我正想著就救你吶!”
“你出來多久了?”林兀欲好奇的問。
夏梓秋可不是他,可以清晰突破夢境。
“有段時間了,就是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空穹帶我飛出來了!”
“咔!”林兀欲滿臉微笑的捏碎了手里的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