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財神爺。”
鄭大用笑道。
“歐陽家從一個落腳點都沒有,到如今每個兒子都有一套自己的小院,而會元公建立的龐大的西湖城,以及吸納了諸多存款的農業銀行,如今的會元公,可以動用的錢財幾乎是海量的,這不是財神爺是什么。”
趙禎點點頭,就他所知,西湖城已經成了一個偌大的聚寶盆,在里面做生意的商家,一個個都掙得盆滿缽滿。
別問他是怎么知道的,是因為皇家的生意也在西湖城里面,他自然是知道的。
說到這里,鄭大用相當的震驚:“……很難想象,如此龐大財富的聚集,竟然是由一個年僅十一歲的小孩做到的,想起奴婢十一歲的時候,還剛剛去勢,跟著宮里的老人苦苦的學習規矩呢。”
趙禎贊嘆道:“是啊,相比起這個,他能夠高取會元倒是不那么令人震驚了。”
鄭大用大力點頭道:“是啊,會元常有,但財神爺不常有啊。”
趙禎笑道:“這或許是上天保佑了,大宋朝近幾年國庫越來越緊張了,這不,上天就給朕送來一個財神爺了。”
鄭大用喜道:“恭喜官家,賀喜官家,官家果然是皇天保佑,福氣無窮啊!”
趙禎笑了笑,但想起了膝下還是無子,忍不住低低嘆息了一聲。
鄭大用頓時噤若寒蟬,他知道趙禎應該是想起了這事了。
正氣氛低落時候,外面傳來腳步聲,鄭大用趕緊道:“官家,奴才去看看。”
趙禎點頭。
一會鄭大用抱著一大疊的卷冊進來。
趙禎眼睛一亮:“試卷來了?”
鄭大用道:“正是正是,官家是現在看,還是一會用完膳再看?”
趙禎笑道:“還等什么,掌燈,正好佐飯。”
鄭大用趕緊叫人掌燈,又吩咐人將飯菜端過來。
鄭大用在燈下打開卷冊,這里已經是最后確定名次的時候,糊名已經去掉。
鄭大用幫著拆解:“官家,按照順序來看,還是?”
趙禎擺擺手:“先看咱們財神爺的卷子吧。”
鄭大用嘿嘿一笑,從最上面取下來一個卷冊道:“官家,這便是了。”
趙禎見狀笑道:“看來財神爺的策論讓咱們的考官都征服了,快快打開。”
鄭大用趕緊打開,抽出卷子遞過來。
趙禎如饑似渴一般接過卷子,這一看便陷入了進去。
送飯菜進來的小太監被鄭大用用眼神警告小聲點,小太監噤若寒蟬躡手躡腳地放下飯菜,暖閣中再次陷入了沉寂,只剩下翻動紙張的聲音。
趙禎翻閱了一邊,又讓鄭大用拿筆過來,在上面寫寫劃劃起來。
鄭大用湊過去一看,竟然看到趙禎在上面劃線做備注,諸如此策大妙,可依此執行,著有司討論執行,又有已閱,意見頗合朕意,照此執行,政事堂諸公請知悉!等等評語。
鄭大用不由得啞然失笑,官家這是當成奏折在處理了,他提醒道:“官家,莫要涂抹試卷。”
趙禎這才從卷子中抬起頭來,恍然大悟一般,也跟著啞然失笑起來。
“唉,怪不得朕,是這策論寫得著實過于吸引人,哎,說來也是怪事,財神爺這卷子,既和尋常策論不同。
尋常策論言過其實,大多以堆砌辭藻為主,實事卻是不多,而歐陽辨的冊子,比起諸多相公的奏折都要求實得多,而且里面以數據服人,并非夸夸其談,讓朕一看就心中了然。
你看這關于青苗貸,去年一共產生貸款八十多萬戶,秋收后,收回貸款,國庫因此多收回一百三十多萬貫的利息等等都極其詳實,比起三司提供來的數據都要清晰。
還有這海上貿易,歐陽辨提倡朝廷大力發展,并要因此而發展一些專供貿易的產業,包括造船業和一些優勢產品,這里面的數據相當詳實,如果三司的財報能夠如此詳實,朕也就一目了然了!”
鄭大用連連點頭:“官家,這便策論寫得很好?”
趙禎點頭贊道:“這不能僅僅當策論了,這是可推廣而行之的國策!”
鄭大用大驚:“官家慎言。”
趙禎失笑道:“放心,朕還沒有那么冒失。”
國策是要經過政事堂的相公共同點頭,才能夠一起定為國策推行,并不是皇帝一言而決。
如果皇帝冒失將某項意見定為國策,沒有經過政事堂相公的共同同意,那是要被駁回的。
鄭大用指了指卷子:“那現在是要將會元公升級為狀元公?”
趙禎搖搖頭:“還得看看其他的,公平還是需要的。”
鄭大用點點頭:“那奴婢就全都拆開了?”
趙禎點頭:“拆吧。”
鄭大用拆一份,趙禎就看一份,看了幾份之后點頭道:“這一屆的水平倒是挺高,只是比起歐陽辨來終究是太稚嫩了。
歐陽辨雖然年幼,但落實到文章上,歐陽辨倒像是宗師風度了,其余不必看了,就按照諸位考官的意見吧。”
鄭大用點點頭。
“大用,告知諸位考官,點歐陽辨為狀元,其余名次可抄錄公布。”
鄭大用大力點頭:“是,官家,奴婢明日一早便去,官家還是先用膳吧,哎呦,飯菜都涼了,奴婢讓人重新換一桌。”
趙禎擺擺手:“莫要浪費,熱一熱便可。”
鄭大用領命而去。
趙禎脫下便靴,赤足在厚厚的毛毯上走動,揮舞著寬大的袍袖,口中有欣喜的笑聲傳出。
回來的鄭大用看到欣喜若狂的官家,便躲在一邊,免得擾了趙禎的興致。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可憐白發生!
哈哈哈,了卻君王天下事,歐陽辨啊歐陽辨,你果真是來了卻朕的天下事的啊,朕有了你,大宋又可繁榮昌盛幾十年了!
不過你不用可憐白發生,你為朕了卻天下事,朕便給你一場潑天的富貴!”
鄭大用躲在柱子后面頗為心驚,他意識到,歐陽辨這已經是真正的簡在帝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