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兩湖大開發被否決了之后,歐陽辯就不提了什么集中力量做大事的事情了,尤其是向政事堂和趙禎正兒八經的遞策劃書之類的東西了。
最近他的精力全部都放在央行的擴張上面。
在他的敦促下,央行的擴張速度大大的提速,將大部分的經濟較為發達的地區都納入了其中。
尤其是開設了市舶司的沿海要地港口,都會設置支行進行服務。
而河東路與西夏貿易的和市,與遼國的榷場,都設置了支行專門進行服務。
在嘉佑四年進入秋天的時候,央行已經將根系深深地扎進了大宋朝的經濟命脈之中。
雖然央行不具備發行貨幣、征收賦稅的功能,但央行卻將天下的錢莊都勾連到了一起,一個龐大的資金流動網絡被建立了起來,大量的錢幣被人從地里挖掘出來,存進央行之中。
蔡襄過得非常舒服,他從包拯手上接過來的三司,國庫里還有不少的錢,這讓他前期可回旋的余地打了很多。
然后深入管理之后,他驚奇地發現,大宋的工商稅在快速地提升,尤其是進入嘉佑四年下半年的時候,新送來的工商稅賬本大大增多,經過統計,在第三季度,工商稅暴增,尤其是商業稅,至少增多了八成!
蔡襄看到數據之后,大驚之下反復核算了幾次,這才確定數據是真實的。
他將第一二季度的數據也都拿出來對比,其實趨勢已經很明顯了,稅收的確是在快速地上升的。
蔡襄忖度道:“難道……是因為央行?”
不論原因是什么,這都是個大喜事,值得找皇帝報喜。
蔡襄抱上賬冊,直奔官家所在。
趙禎最近其實過得不是很開心,雖然錢的問題不是很大了,蔡襄是個能干的三司使,國庫里也有了一些錢,在蔡襄精打細算之下,還是頗能敷用。
但是最近又開始逼他立皇子了,文彥博、富弼、韓琦、吳奎、包拯……只要是稍微有點資格上書的人,都會遞上折子勸說。
尤其是包拯那個老貨,不僅上書不說,還總是當面噴他,質問他為什么還不立皇子。
上一次趙禎被逼問得煩了,隨口應了一句你包希仁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卻被包拯給狠狠懟了,說什么臣是老絕戶,老臣也活不了幾年啦,臣還能有什么想法等等,直接將他噴了個滿臉。
反正很煩心就是了,他感覺壓力越來越大,最近他日夜耕耘,期盼能夠生下自己的兒子,可越是如此,就越是求而不得,反而最近他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了。
剛剛下了早朝,趙禎就已經感覺到很是疲倦了,眼睛有些睜不太開了,老腰更是隱隱作痛,正待去找太醫按按腰,卻聽鄭大用來報,說是蔡襄求見。
趙禎只能扶著腰宣見。
蔡襄一見到趙禎,就喜氣洋洋地報喜:“陛下,大喜!”
蔡襄為人穩重,他說大喜便真是有喜,難得有好消息,趙禎急道:“喜從何來!”
蔡襄大聲道:“陛下,今日戶部司將第三季度的商業稅呈交上來,臣做了一些統計,發現商業稅比同期暴增八成。
臣心有疑慮,雖然說三季度屬于金九銀十的商業旺盛期,但也不至于會如此暴漲。
于是臣對比了嘉佑四年第一二季度,以及嘉佑三年的數據,通過對比之后,發現商稅的確是穩中有升。
尤其是到了今年的三季度,更是突然暴增!所以臣趕緊來和陛下報喜!”
趙禎喜道:“那可好,不知道到如今為止,商稅收了多少?”
蔡襄算了一下道:“去年全年的工商稅占了賦稅總額的一半,大約是兩千萬貫左右。
而今年三季度,工商稅到目前為止,已經達到了三千五百萬貫左右。
恐怕加上第四季度,工商稅就要超過去年的賦稅總額了!”
趙禎震驚得訥訥不能言,其神情用瞠目結舌來形容最為恰當不過。
過了好一會趙禎才道:“君謨,你可知為何商稅為何暴增?”
蔡襄想了一下道:“臣其實也不知道,但有個猜測,應該和歐陽季默的央行有關系。”
趙禎點點頭,和鄭大用問道:“季默可在京?”
鄭大用點點頭道:“前些日子剛從福建路歸來,現在是在京的。”
趙禎奇道:“跑福建路那么遠?”
鄭大用點點頭:“是的,陛下,夏天的時候狀元郎不是和陛下以及政事堂,討了一個造船廠的份額么,狀元郎似乎是想將造船廠放在泉州。”
“哦,是有這事,朕想起來了,嗨,一個諾大的央行行長,去操心這些小事作甚。”趙禎有些不以為然。
鄭大用陪笑道:“或許是狀元公小孩子心性也說不定。”
趙禎收斂起笑容正色道:“不可亂說,季默雖說官階不高,但他是國之棟梁,莫要說這些令人誤會的話。”
鄭大用被趙禎一提醒,突然想起歐陽辯的父親是大噴子歐陽修,若是讓歐陽大炮知道自己這么隨口評價他的幺兒,恐怕要上書噴自己了。
想到這里,鄭大用的后背頓時有微汗沁出。
只聽到趙禎道:“去吧,快速將狀元郎請來。”
鄭大用趕緊去了。
這個時候找歐陽辯倒是簡單,要么在國子監的央行總部,要么就是在歐陽辯自己的院子,鄭大用怕趙禎等急了,派出了兩路人,果然在他的院子里找到了。
從歐陽辯的院子進宮要方便很多,大約只花了半個小時就到了。
歐陽辯實際上在睡懶覺,他又不上早朝,央行那邊他是老大,去不去都沒有人能管他,所以一般沒有什么事的情況下,他會躲在家里睡覺。
不過這種機會不多,央行大擴張,意味著他每日都要面對很多問題,那些派出去的骨干在當地拼殺,他則是坐鎮央行總部進行協調以及向朝廷各部之間進行跨部門的協調。
歐陽辯的人面廣,這個事情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了,無論是政事堂還是三司,或者是流內銓,甚至是與軍隊相關的樞密院,他都能夠說上話。
央行在地方的擴張,需要和諸多地方官方機構打交道,包含且不局限于路級機構、州縣的文官體系、以及諸多監鎮和軍事機構等等。
歐陽辯官二代的身份讓他認識了很多人,這一點上面他比起大多數初入官場的人都要強得多。
反正涉及到哪個機構,歐陽修都有舊識,如果沒有,富弼會有,如果富弼沒有,包拯會有,如果包拯沒有,蔡襄會有……
可以這么說,有了歐陽辯,央行的擴張速度可以用無與倫比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