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鋒邁出一半的腳步猛然一頓。
抬頭,只見遠處,一位身著白袍,手拿搖扇,邁著六親不認步伐的貴公子從遠處向著秦煊走來,在其身后還跟著兩個身形魁梧的跟班。
“呀!我們的二公子怎么還在練習伏虎拳呀?難道......您的修為又下降了不成!”那貴公子陰陽怪氣道,笑出了一口亮眼的白牙。
看著走到面前的貴公子,秦煊停下了練武,眼皮微抬,冷哼道:“秦浩!我修為如何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秦浩臉上笑意更甚,他走到秦煊身邊,沒有任何征兆地忽地暴起一腳!
秦煊想躲,但這一擊又快又狠,即便他躲了開來,只怕也會引來更加殘酷的毆打。
這般想到,他身體卷曲,不閃不避硬接了這一擊。
輕哼一聲,秦煊捂著肚子倒在地上。
見狀,秦浩露出了一絲放肆獰笑,上前一腳踩在秦煊的臉上,不屑道:“秦煊!你還當自己是從前那個世紀天才嗎?還可以這樣對我說話?
當年,所有人都被你的光芒遮蔽,我只能在人群中仰望,然而如今,你卻只配在我身前求饒!”
面對秦浩的羞辱,秦煊漲紅了臉,胸膛中炸出沉悶宛如野獸般的低吼,他奮力掙扎,然而如雨點般落下的拳頭讓他的臉重新貼上了大地。
泥土沾滿了他的黑發,嘴角的鮮血滴在地上,混進塵埃之中,亦如他本身,往日他眼中的螻蟻正肆無忌憚地踐踏著他的尊嚴。
而這種事情,在他修為倒退的六年里,已經發生了無數次了,到現在,無論什么貓貓狗狗都敢上前來踩他一腳!
“秦煊!你是我們家族的恥辱!因為保護你,家主才會出手,我們秦家才會惹上大敵!”
秦浩叫著,下手更狠。
不遠處,老管家看著這一幕,于心不忍地看了秦煊一眼。
他想出手制止,但是,當初是老爺將二少爺逐出的,沒有老爺的指意,他不敢輕舉妄動。
這時,淡淡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秦全,煊兒他這些年來一直都是這么過的嗎?”
老管家一愣,接著內心就是一喜,連聲道:“回老爺!二少爺自從被您逐出主院后,便時常遭人欺辱。
老爺啊!二少爺即便得了怪病天賦不在,但他依然是您的親生骨肉啊!若是任由那些旁系子弟侮辱,您面子上也不好看呀!”
老管家此話已是逾越,若是原身的話指不定已經一巴掌拍過去了,他是看著秦鋒似乎動了惻隱之心,這才冒險勸說。
“嗯。”秦鋒微微應了一聲,邁步向前走去。
此時那三位紈绔子弟正打得起勁,口中還發出怪笑譏諷聲,他們看著地上雙手抱頭蜷縮在一起的秦煊,內心升起了極大的快感。
你不是天才嗎?你不是很牛嗎?怎么現在被我們幾個肆意蹂躪卻無法反抗?
昔日他們只能仰望的存在,現在竟趴在自己腳下,這種快感別說有多爽了!
三人的臉上笑得非常燦爛。
就在這時,為首的秦浩突然敏銳地感到了一絲不對,他的背后毛發瞬間炸起,仿諾被一只太古兇獸盯上!
他下意識地轉身,接著就看到了讓他魂飛魄散的一幕。
直接一個如山岳般厚實的身影不知何時已來到了他的身后,冰川般冷漠的目光正靜靜凝視著自己!
“家主!”秦浩一聲驚呼,沒有絲毫猶豫“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冷汗瞬間布滿了他的額頭!
而聽見他的呼喊,后知后覺的兩個同伙也是大驚失色,倉皇跪在了地上。
跪在地上,將頭低低伏下,秦浩只感到一道讓他心驚肉跳的目光在他身上來回移動
此時他的內心是一片冰涼。
他做了什么!他竟然當著家主的面,欺負了他的親生血肉!
他秦煊再廢物!也依然是主脈的子弟!平日里因為不受寵,他們欺負欺負沒事,但今天被家主撞到了,那就等于在當眾打家主的臉!他們三人必沒有好下場,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甚至還有可能會被逐出家族!
想到這,秦浩嚇得小臉慘白!內心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完了!完了!
正在他覺得自己前路一片黑暗之際,淡淡的聲音響起:“你們走吧。”
秦浩一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家主這是......就放他們走了?
下一刻,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悅充斥進他的胸膛,生怕秦鋒反悔,秦浩連連磕頭,“謝家主大恩!家主圣明!”
說罷,忙不迭地爬起身子,狼狽向遠處逃去,同時他的內心也升起了一陣明悟:“自己這樣對秦煊家主都沒有懲罰,看來這個秦煊是真的很不受家主喜歡啊!”
這般想到,秦浩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正巧看見搖搖晃晃站起的秦煊,以及他眼眸中那黯淡的神采!
見到此幕,即便是秦浩都對秦煊升起了一絲同情,有個這樣的父親,肯定很難受吧!
不過這種閑事就不是他可以管的了,秦浩收回目光,邁起大步,遠遠跑開了。
另一邊,直到秦浩三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秦鋒才收回了目光。
此時在他面前,滿身傷痕的少年正一瘸一拐地準備離開。
秦鋒還沒開口,就見老管家心急地上前一步拉住秦煊,道:“秦煊!看到家主還不問好?”
一邊說著,他還一邊沖著秦煊狂使眼色。
秦煊見狀沉默了一下,接著低低道:“家主好。”
“嗨呀!”老管家恨鐵不成鋼地一拍大腿,“叫什么家主,該叫父親!快!重新問好!”
秦煊不語,低垂著頭顱,秦鋒直視著他深黑的眸子,里面沒有憤怒,沒有怨恨,只是一片平靜,如深不見底的水潭,若硬要說有什么,也只是隱藏在水面下的一絲倔強。
好半天,少年才從口中憋出了幾個字:“如果家主沒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秦鋒有些失望,看了原身給這孩子帶來的陰影太大,連一句父親都叫不出口。
看著拖著疲憊的身軀向外走去的秦煊,秦鋒說話了:
“慢著。”
“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為什么眼睜睜看著那三人欺辱你,卻沒有對他們施以懲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