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生倒是真沒讓王德發失望，每天嘴里念叨著，念的到底是個啥，他不懂，別人也不懂，但是模樣和感覺，是真的到位了。
王德發這才明白了老二為什么愿意讓貴生跟著他試試了。貴生的結巴，在念那張紙條上內容的時候，結巴的地方，拉長了聲音，比老二念的還有感覺。
王德發心里是滿意的。
“老漢，你這兩天沒發現啥問題嗎？”馬秀娥發現了貴生的變化。
“啥變化啊？”
“看來你是真的沒發現，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我覺得貴生這幾天不對勁。”
“沒啥不對勁的啊，我看好好的啊。”王德發故意裝糊涂。
“我看你是真老糊涂了，一輩子就是為了貴生而活，現在都不知道貴生咋了，我給你說吧，我覺得貴生最近可能著魔了，嘴里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念叨啥呢。”馬秀娥說。
王德發不知道怎么給馬秀娥解釋，解不解釋都影響不了什么。
“哦，你說他背東西啊，那個我知道呢。”
“背東西？背啥呢？”
“老二給的，我也不知道是啥。”
“你都不知道他在干嘛，你還不去問問老二。”
“沒啥可問的，老二估計是想著把貴生收個徒弟吧。”
“我說王德發，你是真行啊，這事你都能想出來，貴生是日子過不前去了嘛，學著當陰陽去呢。”馬秀娥罵王德發。
“當陰陽怎么了啊？誰家規定就不能當陰陽了？”王德發反駁。
“你這么說，我也不知道怎么說了，但老覺得，家里有個當陰陽的人，總給人一種神秘感，通這陰陽兩界，讓人感覺害怕著呢。”馬秀娥說著自己心里的想法。
的確，在王德發和馬秀娥小時候，有印象的陰陽都特別的異于常人，也有可能是大家的抬舉和陰陽做法時候的氛圍烘托，總給人的感覺就是只可遠觀而不可近玩。那時候，當陰陽必須要識字，識字干什么呢？要會看卦，會看卦、會看相的陰陽才是好陰陽，不識字的人，能當成陰陽的都少之又少，所以才有傳說，在古時候，要想當陰陽，必須得是個秀才才可以，秀才放到現在，大概就是小學六年級水平吧，這么說，貴生當陰陽，真是天地人和啊，貴生就是六年級畢業再不念書了。
“沒事，你看貴生這幾天的狀態，還是有呢，他要是喜歡，他自己做決定，再說了，商店能開到什么時候啊，老了總有干不動的時候，但是陰陽就不一樣了，越老越值錢啊。”
“你看著辦吧，但是貴生自己想拜師老二，打死我都不信！人啊，衣食無憂了，就跟你一樣，開始講迷信了，你看看那幾年鬧饑荒，廟里的獻飯搶都搶不上，現在，不是祠堂就是廟堂，世界真豐富了。”
馬秀娥這話說的有水平，王德發的嘴就跟膠帶粘住了一樣，說不出話來。自己瞎轉了兩圈，啥話沒說就走了。
給老二那里答應的就是讓貴生三天把經念會，王德發自己的操心著掰著收石頭數著呢，每天必定要去一趟商店問問貴生經念的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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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弟氣的是，大家的愚昧已經到了讓她無法理解的地步了，什么地步？她這邊給病人看著病，旁邊的同樣被請來的陰陽呢，端著個涼水碗，捏著饃饃渣也在給病人看病。來弟病看完了，陰陽也結束了。這算個什么事，這治好了，醫生和陰陽一起都有功勞，要是沒治好呢？這責任誰承擔？肯定是互相扯皮啊，但來弟行醫這些年，一直就以謹慎和認真負責出名，可陰陽就不一樣了，出了事，那肯定就是醫生的事，跟他陰陽有事啥關系啊，藥又不是他給的。
這才是來弟最生氣的地方。
來弟也知道了，他爸是要把貴生培養成個陰陽，她啥話不說，陰陽這職業啊，流傳下來這么幾千年了，肯定是有它的道理呢，要不然你看那李淳風、袁天罡，都成一代名臣了呢。只要謀財不害命，就沒有過分批評的必要，但是謀財害命的那種，可一點都不能助長起來。
第三天一大早，貴生前腳剛到店里，后腳王德發就跟著來了。
“貴生，今天第三天了啊，東西背的咋樣了啊？”王德發直奔主題。
“差，差不多了。”貴生說。
王德發很驚詫，貴生很少能把四個字連起來說出來的，中間都是要結巴一下的，瞧這個“差不多了”說得多順溜啊。
“這念經還能治口吃和結巴呢。”王德發在心里感嘆著。
“那今天要不咱就去你老二叔家，你看咋樣啊？”
“我，還，還是，有點，怕。”
“這有什么可怕的啊，你老二叔又不吃了你，你去了，他讓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要學的，要記得東西，你就多下點功夫，總能學會的嘛，有什么不可以的啊。”王德發說。
“是，是去，拜師嗎？”
“算是吧，以我的判斷，你老二叔既然開了這個口子了，肯定還是愿意把你帶上的，基本上不會拒絕你了，今天去了，你的態度很關鍵，咱爺倆先模擬一下，你告訴我，如果老二叔問你為什么相當陰陽，你怎么說？”王德發問。
“為，為了，家里平，平順。”貴生結巴地說。
王德發聽完貴生的話，心里莫名有點難受，不過他很快就調整好了。
“還有嗎？”
“為鎮，鎮上人，看，看風，水。”
“嗯，你回答的不錯，貴生，我看你啊，當陰陽還真是一塊材料呢，說不準你老二叔還真是慧眼識珠呢。那就這么定了，拜師嘛，你把你這店里最貴的煙酒，各拿一套，給你未來的師傅帶上。中午吃完飯，你讓菊花幫你看會店，咱兩去。”
貴生離自己的陰陽職業生涯，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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