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發走了快三年的這段時間里,馬秀娥逐漸習慣了沒有王德發在她身邊氣她、和她斗嘴的日子,一個人在王德發留下的老院子里過著日子,菊花不知道在馬秀娥跟前所了多少次,讓她跟著她們兩口子一起過,一個人的飯,是最難做的,完全沒有必要,馬秀娥沒同意。
一個人一直過到了王德發燒三年紙的時候。
一年紙,是白事,因為最親的人離開一年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在三思念,積累下的無盡想念,誰能不悲傷?可是到三年紙,就不一樣了,活著的人,已經開始接受了現實,活人的日子還要過,對死去的人來說,三年的時間,其實也意味著,與病魔和死神早已劃清了界限,沒有了疼痛,沒有了折磨,如果與病魔和死亡持續斗爭三年,那是什么情況?想必大家都無法承受這樣的事實吧,所以,三年紙,看似是個白事,其實是件喜事,活人好,死人也好的喜事。
陰陽上門門道道的事,貴生清楚得很,三年紙最重要的事,就是得去故堆上立碑。這樣的鄉俗,從何而來已經無從考究了,貴生自己的理解是,經過三年的風吹雨打,那一捧黃土,早已從松軟的新土,被打磨的與天地一色了,三年紙兒孫們來給逝去的親人們立個碑,這碑立在了故堆的前面,其實也是立在了活人的心里,人啊,最悲哀的事情莫過于,逐漸在在乎的人心里,慢慢消逝無蹤影吧。
貴生給在外面的三個姐姐挨個打電話,希望王德發燒三年紙的時候,都能回來,這可以說,是以王德發的名義,最后一次能把大家聚在一起了,燒了三年紙,恐怕想要聚在一起,都得看各自的時間了。
姐弟四人都沒有任何問題,都能回來。
成龍在電話里倒是和貴生商量了幾件她想做的事,除了立碑,她想借著這次機會,給她爸媽的墳修個院墻,做精致一點,墳前栽兩棵柏樹,不管春夏秋冬,眼前都是一片綠色,也象征著樹底下的王德發和馬秀娥永遠活在他們孩子的心里。
貴生同意了,只是吱吱嗚嗚的,讓成龍覺得貴生好像有什么難處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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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龍追著問,貴生才說這個時候,要在鎮上找兩棵柏樹,恐怕不好找啊。成龍反問貴生,別人家同樣也有栽柏樹的,都是從哪里來的,貴生說,能給墳前栽柏樹人家,少之又少,柏樹也都是從省城或者其他大地方的苗圃里拉回來的,很費周折。
“我知道了,貴生,你就把這件事考慮進來,柏樹的事,我和你姐商量,讓她們也從省城給咱們找兩棵最好看的,咱把樹拉回家里。”成龍說。
這邊和貴生掛了電話,成龍重新提起電話就把這件事告訴了來弟,話里話外,都是想把這件事干成的渴望。
“姐,能辦成呢,我讓天鵬去找,他搞建筑的,綠化上的人有認識的呢,要是有順利的工程車,咱就把樹拉回去!”
來弟的一句話,成龍也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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