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神的強勢崛起,可謂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一輛趕往全真道的黑色軍區牌照越野車上。
安舒月坐在副駕駛,翻看著手機上有關鄭明亮的新聞報道,氣的小臉溜圓,憤憤道:
“不就是成功探索了一座上古陵墓么,有什么可炫耀的,又上電視,又上新聞的。”
凌安坐在汽車后排,有些無奈,道:“安隊,就算你在生氣,也不得不承認鄭隊的確有實力。”
“他帶領的御神一隊,不過三十人,進入上古陵墓半月,就帶回來一份完整的地圖,和十四具大小不一的異獸尸體,傷亡更是只有兩人。”
聽凌安這么說,安舒月白眼一翻,瞪了一眼凌安,道:
“你怎么就知道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要不是你們實力不濟,上次出風頭的可就是咱們了。”
被安舒月數落,凌安和牧野紛紛低下頭不敢言語,卻是在心中暗暗腹誹,自己是真倒霉啊,怎么跟了這么一個隊長。
看看新成立的第三分部靜安,據說隊長是一個超級大美女,而且超級溫柔。
再抬頭看看安舒月,倆人不禁同時嘆息一聲。
“看什么看。”安舒月見二人目光看來,又是一眼瞪了回去。
“現在御神又組建了誅邪和靜安兩個分部,擺明了是在分化我的勢力,這次我們去全真道,必須找幾個實力強橫的修士加入,以確保我御神一姐的名頭。”
凌安和牧野聞言不語。
“聽到沒!”安舒月氣急,又喊了一聲。
“聽……聽到了。”二人皆是有些無奈,弱弱應了一聲。
安舒月聞言,這才沒有繼續發威。
目光看向窗外,眼神悠遠,腦海中不禁再次浮現出那個戴面具的男子。
若不是他突然沖出來攪局,現在出風頭的可是自己。
自己的計劃,付出的努力,居然就這樣被一個戴面具,且毫無品味的人給截胡了。
安舒月心中不禁暗暗詛咒帶面具的男子,別讓自己找到他,否則絕對饒不了他。
與此同時。
全真道廂房中。
白墨沒由來的打了一個噴嚏。
有些莫名其妙,難不成是誰在罵自己,不過仔細想想,自己也不曾得罪過誰啊。
看了看時間,白墨走出房門,起身趕往演武場。
三天的時間已到,該準備開始第二場道門演武的比試。
演武場上,幾百人陸陸續續趕來。
等差不多所有人來齊,執事飛身上了高臺,開始宣讀第二場的比試。
第二場的比試的確如齊蕭所說,是考驗神識和意志力。
至于具體的比賽流程,倒是有幾分新意。
所有的參賽選手,都會進入幻境中,幻境無法被破除。
幻境內的時間流速要遠比正常世界的時間流速快。
差不多在現實世界的一小時,等于幻境世界的十年。
第二場比賽的時間是五天,唯一的通關辦法,就是在幻境中堅持熬過五天。
如果中途產生了退出幻境念頭,或者意識消亡,都會被主動傳送回現實世界,只不過那樣就失去了參賽資格。
也就是說,所有的參賽選手,都要在幻境中熬過五天,也就是一千兩百年。
這比賽規則聽起來很簡單,卻比第一場比試要兇險萬分。
幻境中一千兩百年的孤寂,很容易便會摧毀參賽者的心智,甚至讓很多參賽者在比賽結束后都無法分清幻境還是現實。
畢竟在幻境中呆的時間太久,很容易讓人的主觀思維發生變化。
隨著執事講解完畢,所有參賽選手盤膝閉目,坐在演武場上。
白墨也遵從要求,盤膝閉目,不多時,周圍突然飄散來一股奇異的香氣。
白墨清楚,這奇異的香氣正是引領眾人進入幻境的契機。
待香氣漸漸消散,白墨只感覺周圍的溫度越升越高,似乎有一輪刺目的烈日懸掛頭頂。
額頭上細密的汗珠,身上的衣衫也被汗水浸透。
緩緩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赫然已經發生了變化。
原本自己身處道門演武場上,而現在卻身處一望無垠的大漠。
烈日當空,一片黃沙漫漫,磅礴中亦有種蒼涼感。
白墨知道,第二場比試已經開始,自己所要面對的就是這茫茫戈壁,而且自己要在這里熬過一千兩百年。
正午烈日當空,酷熱難耐,晚間紅日西墜,涼意刺骨。
白墨起初只是坐在原地盤膝打坐,隨著日月輪轉,晝夜交替,他站起身,開始漫無目的的行進。
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或許是幾天,或許是幾個月,更或者是幾年,在外界或許只是一個呼吸。
漫漫黃沙,白墨一個人行進,很疲憊,他躺在黃沙上,看著血色的夕陽,卻根本走不出這片沙漠。
沒有人和自己說話,白墨便自言自語。
一路行進,他在大漠中留下一串很長、很遠的腳印。
無聲無息,一陣風起,腳印被掩埋,又仿佛沒有人來過這片沙漠,也沒能留下任何一點痕跡。
白墨在思索著第二場比試,這成為了他的一個信念,讓他堅守在這里熬過一千兩百年的信念。
如果說鍛煉意志力,這里的確是磨煉意志力的好地方,但如果說考驗神識,白墨卻有些不解。
在這片廣闊無垠的沙漠中,只需憑借意志力熬過一千兩百年即可。
可既然如此,為何執事又特意提到了這次比賽是考驗神識。
心中帶著不解,白墨繼續游蕩在這片荒漠。
肉體會隨著時間消亡,化神境,哪怕返虛境,在時間面前都是螻蟻一般的存在。
面容變得蒼老,頭發變得花白,布滿溝壑的皮膚,幾經滄桑的雙眸。
行將就木,垂垂老矣。
依舊是那片荒漠,白墨似乎走了很遠,卻又似一直停留在了原地。
夜色當空,明月高懸。
青色光芒灑落沙漠,每一粒細紗銀裝素裹。
疲憊,孤寂,白墨喃喃自語。
一個踉蹌,腐朽的身體倒在了黃沙之中。
此時此刻,白墨似乎明白了這場比賽的真正含義。
他一生所悟才明白,意志力再強,也會伴隨肉體消亡。
只是用意志力在這里熬過一千兩百年,并不是這次測試的真正考驗。
真正考驗其實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親眼目睹自己逐漸走向消亡。
一陣清風吹來,不知不覺間,霧靄漸重,藍色繚繞,朦朦朧朧,籠罩了這片沙漠。
抬眼看去,夜空中的明月不知何時變成了淡藍色。
這藍月顯得有些詭異,有種魔性的美,點點星辰也被染成了藍色。
一片寂靜,他站起身。
沙漠中除了多出一層朦朧的藍霧,并沒有其他變故發生。
白墨再次前行,這次他加快腳步。
時間仿佛倒流,原本行將就木的身體開始逐漸變得靈活,堅實。
白墨行進的速度越來越快,蒼老的模樣再次變得年輕。
突然,前方傳來輕響,沙地蠕動,像是有什么東西破沙而出,聲音密集,此起彼伏。
白墨停下腳步,盯著眼前沙地,前方地面藍光星星點點,像是散落一地的藍鉆,晶瑩透亮,在夜色下閃耀著。
那是一棵又一棵嫩苗,不足一寸高,自沙漠中破土而出,帶著美麗的光澤,剔透而妖異,遍地皆是。
短暫的停滯,隨后沙沙聲成片,藍光燦燦,所有嫩苗都快速拔高,一瞬間生長起來。
白墨怔怔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藍霧彌漫,浩瀚的大漠如同披上了一層詭異的藍色薄紗。
“啵!”
花朵綻放的聲音傳出,沙漠中一片湛藍。
大量的藍花,晶瑩點點,猶若夢幻,有些醉人,遍開在沙漠中,非常不真實。
這些藍花一尺多高,通體如藍珊瑚般透亮,花瓣一條條,妖艷而迷人。
宛若盛放在另一片國度,帶著魔性,吸引人的心神。
白墨俯下身,看著身前綻放的湛藍色花朵。
演武場上,時過半日。
自比賽開始一個時辰,所有參賽者倒都沒有表現出異常。
所有人盤膝坐在演武場上,閉目打坐。
場面安靜,無趣。
眾人不解,這場比賽難不成就是比賽閉目打坐,要是這樣說那也太簡單了吧。
閉目打坐五天,就算不進食,只要會吸收天地靈氣,都可以輕松度過。
只是這樣的想法剛一出現,演武場上出現了第一個淘汰者。
一名參賽者原本正閉目打坐,突然面露痛苦,一口鮮血噴出,隨即整個人暈倒在了地上。
執事一直帶著人在演武場上巡視,此時見有人淘汰,立刻叫人抬擔架,將參賽者帶下去診治。
記者抓住機會,上前追拍被淘汰的參賽者。
參賽者躺在擔架上,面色發白,神志不清,輕聲不知在呢喃什么。
第一個淘汰者的出現仿佛引燃了導火索,接二連三的參賽者開始出現異常。
或是口噴鮮血,或是直接昏倒。
時至半日。
還停留在演武場上的參賽者,已經不足百人。
此時此刻,眾人才明白第二場比賽的兇險。
要知道能參加第二場比試的人,都是在第一場比試中,近萬人的廝殺下存活下來的,
可在第二場比試中卻只堅持了半日。
虛空之上,幾道強大的神識在演武場上掃過。
最終停留在了白墨和王也的身上。
“明軒、清玄,他們二人就是你們所選之人?”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
正是道門演武開始前,虛空中出現的聲音。
“回稟上仙,正是二人。”
兩道熟悉的響起,異口同聲應道。
如果此時白墨能聽見,一定會認出,這兩道聲音,正是江道長和有過一面之緣的徐道長。
江明軒,明軒真人。
徐清玄,清玄真人。
被兩位真人稱呼為上仙的老者,朗聲一笑道:“好,玄燁你更看好哪個。”
又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不可說,不可說,只是我更好奇那名叫白墨的少年,畢竟他可是連出塵子的寶貝徒弟都拐跑了。”
“哈哈,是啊,出塵子可是急急忙忙派人又將自己徒弟接回去了。”
神識消散。
此時正身處幻境中的白墨,還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已經被格外關注了。
身前的花朵,還在生長,一條條花瓣綻開,又向后彎曲,極其美麗。
一縷淡淡的芬芳飄漾,讓人沉迷。
白墨用力搖頭,小心邁步,避開這些花,繼續向前行進。
走著走著,白墨發現了一個異常的變化,那就是自己的幻境似乎一直處于深夜。
天空的藍色月亮高懸,根本不見日月交替的跡象。
遠處一座沙丘。
白墨邁步登上沙丘。
抬頭仰望天空,月亮湛藍,仿佛觸手可及。
舉目遠眺,藍色光澤繚繞,極致炫目,艷麗的出奇。
白墨站在沙丘上,心中無法寧靜,但是他卻不作停留,繼續前進。
“咚!”
一滴水聲,打破深夜寂靜。
白墨朝著水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一個直徑一米寬的水洼,一棵翠綠色的植物長在水洼旁。
翠綠色的植物只有一根莖,一片葉。
根莖吸收著水洼中僅有的水分,水分又在葉尖凝結成水珠,滴落在水洼中。
看似循環往復,生生不息。
白墨端坐到水洼旁,凝視著水面。
水面清澈,水洼只有幾厘米深,仿佛隨時都會干涸。
看著如鏡的水面映照出自己的臉龐。
“咚!”
水滴滴落,水面蕩起漣漪,倒也也跟著泛起漣漪,
幾秒種后,水面在此恢復平靜,倒影也再次變得清晰。
“咚!”
又是一滴水滴滴落。
水面在此泛起漣漪。
白墨靜靜看著,心中似乎升起某種感悟。
漣漪,平靜,平靜,漣漪。
看似是水滴打破了平靜,卻又像是平靜阻止了漣漪。
白墨閉目凝神,俯視靈臺。
靈臺中那顆從上古陵墓中獲取的水晶,懸浮。
“咚!”
又是一滴水滴聲,直接滴落在了白墨靈臺的水晶上。
水晶表面泛起漣漪,水晶內的先天靈氣被震蕩飄散,被靈臺中神識凝聚成的小人吸收。
沙漠中。
藍色光彩點點,而后突然間,砰然一聲,所有藍色花多怒放后,竟然在一瞬間同時凋零。
艷藍的花瓣枯萎,接著整株的植物開始干枯,它們失去色彩,耗盡生機,迅速發黃,而后碎裂,像是在一瞬間失去了數十年。
“砰!”
最后的剎那,遍地干枯的藍色花朵寸寸斷裂,化成了粉末。
如同煙花般,短暫的絢爛,美麗到極致,而后便凋零,成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