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形的翅膀?
蘇淺淺微微地怔了一下,停下腳步,靜聽。
“不去想,他們擁有美麗的太陽/我看見,每天的夕陽也會有變化/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帶我飛,給我希望/我終于看到所有夢想都開花/追逐的年輕/歌聲多嘹亮……”
這,這是姐姐最喜歡唱的歌。
童童怎么也會?
清脆悅耳的歌聲伴著絲絲密密的雨聲傳了過來。
那唱歌的人,情愿把沉逸的哀音,變得響亮,惹得從前現在過去未來,都感念。
絲絲的雨,密密的織,織成一張網,網住了記憶中的翅膀,任憑展翅,依然站在網中央。那一身背影,是疼痛,卻又是欣喜與期望,總在始料不及的時候,悄然涌現,觸痛那一片想要隱匿的區域。
煙雨蒙蒙,彌漫著思念,還有淡淡的哀愁。
不知那綴著蝴蝶的花傘,是否還在那墻角靜靜地等她回去撐起?
蘇淺淺微微的笑了一下,發現,有淚的時候,嘴角也能上揚。
站在院子的中央,在淡淡沙沙的雨里,她忽然覺得,很孤單,開始莫名想念,那遠在三百千米之外的姐姐了。
細雨,如蠶蟲,一口一口、咀嚼著、吞噬著,思念在蔓延。
淡灰的天空,微掠的風,如織的雨,輕輕地落著。打濕了思念,徒留的一抹清瘦的憂傷。微笑開始變得蒼白無力,輕輕地,一笑,瞬間便墜入細雨的煙霧中,模糊、模糊……
蘇淺淺不由得回頭朝童童看了過去,卻發現,她剛好也朝自己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遙遙相望。
一時間,只有雨滴滑落的聲音。
許是過了一秒鐘,也許是過了很長時間。
童童那清脆的歌聲又傳過來了: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每一次,就算很受傷也不閃淚光/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帶我飛,飛過絕望……”
蘇淺淺怔了怔,垂下眼簾,看了一眼走道左右兩邊流下來的雨水,轉過身往堂屋走了過去。
自己想多了。
這首歌,原唱也不是姐姐,自然大家都可以傳唱了。
蘇淺淺微微的笑了一下,童童以為會唱她喜歡聽的歌,她就愿意認童童當姐姐了嘛?
太天真了!
在蘇淺淺的心里,姐姐只有一個,永遠只有一個!
一陣風攜著小雨撲面而來,蘇淺淺冷不丁地哆嗦了一下,按了一下手里的小貓頭圓珠筆,加快了腳步朝堂屋走去了。
李爺爺的話是對的,有些涼呀!
天涼要添衣裳!
還未走完那十米長的走道,離堂屋的門前還有一些距離的時候,她忽然聽到童童唱的那首歌非遠卻近了起來。
這是什么情況?
蘇淺淺腳下一頓,怎么忽間變聲了呢?
童童明明是很清脆的女聲呀!
剛準備扭頭朝身后看過去的時候,那非遠即近的男歌聲忽然停了下來。
“嘿嘿,小天使,你怎么過了?”
呵呵,這是誰的聲音呀?
低頭走路的蘇淺淺一抬眼,看到歌手兼信使小王叔叔朝她看了過來,一臉的笑意。
“我去給爺爺拿衣服。”蘇淺淺笑了笑,握了一下粉紅日記本上的金黃色的小鎖,“小王叔叔,你怎么不唱歌了?”
“哦。”歌手兼信使喚小王叔叔朝蘇淺淺看了過來,眼里眉間蓄滿了笑意,“我一直在唱呀。”
啊?一直在唱?
蘇淺淺腳下一頓,抬起眼簾,朝那歌手兼信使小王叔叔看了過去。
莫非,剛才那非遠卻近的男生版《隱形的翅膀》,是,是小王叔叔唱的?
咳咳,蘇淺淺不由得挑了一下眉,朝歌手兼信使小王叔叔看了一眼,又扭頭朝不遠處的院門前的屋檐下看了過去。
“我終于看到所有夢想都開花/追逐的年輕,歌聲多嘹亮/我終于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哪里會有風就飛多遠吧……”
童童那清脆的歌聲又傳了過來。
咳咳,原來是她搞錯了。
她還以為童童也學過美聲,也懂得,變,聲,了呢!
蘇淺淺扭地頭來,朝歌手兼信使小王叔叔看了過去,甜甜一笑道:“王叔叔,你唱得真好聽呢。”
“哦?”歌手兼信使小王叔叔瞬間眼睛閃亮了起來,眨了眨眼睛,臉上涌出一絲激動的神情,朝蘇淺淺看了一眼,又扭頭朝趙奶奶看了過去,“老師,你看,我就說我功力不差的吧。”
蘇淺淺聞言,嘴角抽了抽,微微地往左偏偏頭,朝小王叔叔左側的李奶奶,哦,不,趙奶奶看了過去。
她大意了!
趙奶奶還在旁邊呢。
她這個馬P拍得,是不是有些過了?!
蘇淺淺微微地挑了一下眉,掃了一眼面前的兩個人,小快步地往前走了過去。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還好趙奶奶沒有抬眼看她,也沒有在修剪花枝,正在閉眼享受著歌手兼信使小王叔叔的推拿之術呢。
“嗯,是不差。”
一只腳剛踏進門里的時候,耳邊傳來李奶奶的聲音。
嗯?蘇淺淺聞言腳下一頓,忘記了抬起門外的左腳,扭頭朝趙奶奶看了過去。
這,咳咳,果然近墨者黑!
趙奶奶這鑒賞能力和李爺爺真可謂是高山流水(半斤八兩)了呀。
蘇淺淺嘴角微微地抽動了兩下,朝不遠處的大門屋檐下的李爺爺看了過去,呵呵,不小心對上了李爺爺看過來的眼神。
什么意思?
李爺爺也在看她?
蘇淺淺眨了眨撲閃閃的大眼睛,朝李爺爺看了看,看了又看!
呵呵,還在看她!
蘇淺淺輕輕的按了左手里的小貓頭圓珠筆,朝李爺爺身邊的另外兩個人看了過去,心里微微一怔。
呵呵!
什么情況?
那個在斜對面坐著的、喜歡嘿嘿傻笑的、想要認親的童帥叔叔,居然也朝這里看了過赤來?看她?
蘇淺淺有些不確定地眨了眨撲閃閃的大眼睛,他不應該看著他自己的親生女兒嘛?
親生女兒?蘇淺淺調整了視線,朝那個與她拼詞、與她拼歌、此刻又試圖與姐姐拼歌的對手——童童,看了過去!
咳咳,居然,童童也在看她?!
不至于吧,她不應該是人群中最不起眼的那一個嘛?
剛才,她發呆了那么長時間,也沒有人注意到她,怎么,只是一個她轉身離開的瞬間,便成了所有人的視線的聚焦點了?
莫非,正應那一句: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蘇淺淺默默地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她更喜歡的是那句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現在,現在,才想起來,哼哼!晚了。
蘇淺淺微微地揚起下巴,朝十米外的前門院檐下剜了一眼,準備扭頭過來。
等等!
李爺爺看過來的視線,那角度,呵呵,好像有點傾斜呀?
莫非,她看錯了?
蘇淺淺快速地眨了眨眼睛,仔細地朝不遠處的李爺爺又看了過去。
咳咳,好像,仿佛,大約,差不多,是她看錯了!
那角度,蘇淺淺微微地向右調轉了方向,眼角余光瞟到了一旁的趙奶奶和歌手小王叔叔,小王叔叔依然是一番喜逐顏開的表情,很認真的幫著一旁的趙奶奶仍揉捏著肩。
咳咳,蘇淺淺好像忽然間明白過來了。
李爺爺看她,是在等著她回去享受揉肩的待遇呢?!
那個坐在斜對面的童俊叔叔看她又是為了什么?
蘇淺淺朝不遠處又看了過去,咳咳,還在看她!
不對吧?想到剛才李爺爺那疑似看向她的目光。
蘇淺淺使勁地眨了一下眼睛,朝不遠處又看了看,咳咳,她又想多了。
那個童叔叔是在看人家自己的親生女兒呢,并沒有看她!
他的那個女兒,咳咳,蘇淺淺扭頭朝童童又看了一眼,很認真的定定地看了兩眼,比對了一下焦距。
確認,童童是在看她!
至于吧?不是說同性相斥的嘛?不不不,文人相輕,也不對,咳咳,好和童童是宿敵!好像,也不太準確吧。
蘇淺淺微微地挑了一下眉,按了一下左手里的小貓頭圓珠筆。
對手!她和童童是對手!
只是,她都已經從童童眼前消失,給童童一個充分表現爭取的機會了!
童童還在看她!想讓她怎么樣?
主動給他們說,她蘇淺淺不是李爺爺的親孫女,她只是來這里寄讀的,一年半后她就乖乖地滾回靜云了。
如果,他們想認親,大可以不顧及她的想法嘛?
呵呵!蘇淺淺嘴角微微地抽了抽,右手的食指輕輕地滑過那粉紅色日記本上的金黃色的小鎖,微微地涼意又從指間傳了過來。
真是太天真了!
她當然不會那樣說了!
她在劉家村的一天,李爺爺認為她是親孫女,那么她自然就隨著李爺爺的心愿,乖乖地做他的親孫女好了。
更何況,蘇淺淺指尖又滑過了那微涼有棱的金黃色的小鎖,她和李爺爺可是有共同秘密的人哪。
是那個童童所能理解的嘛?是那個小對手所能比擬的嘛?
他們都在為“未來”而努力!
蘇淺淺微微地抿了抿嘴角,轉地頭來,抬腳朝室內走去了。
身后忽然傳來趙奶奶的聲音:“你是唱得不錯呀,就是高調高不上去,低調低不下來,中間還跑調。”
啥?蘇淺淺腳下一頓,“撲哧”一聲,差點笑出聲來,連忙抬手捂住了嘴。
果然,親奶奶!英雄所見略同呀!
蘇淺淺微微地側了側身,眼角余光朝歌手小王叔叔看了過去。
只見他一如既往地笑了起來,輕輕地給趙奶奶捶打著肩膀,“趙老師,您這話,我就不愛聽了。”
不愛聽也得聽呀,都說忠言逆耳利于行的嘛!
蘇淺淺微微地抽了抽嘴角,瞟了一眼歌手兼信使小王叔叔,又微微地歪了歪頭,看了看閉著眼睛享受的趙奶奶,抬腳往里屋走去了。
“不愛聽?”趙奶奶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世界是以你為中心嘛?事事都圍繞著轉,隨你的愿,順你的心的嘛?”
嗯?蘇淺淺停了下,扭頭朝趙奶奶看了一眼,咳咳,已經看不到了,只能看到半個背影。
趙奶奶這話,說得有道理呀。
蘇淺淺朝歌手兼信使小王叔叔看了過去,呵呵。
一個念頭忽然間涌出來,歌手兼小王叔叔不會一直都在被趙奶奶教育吧?
“嘿嘿,”歌手兼信使小王叔叔笑了起來,“您說得對,您說什么都對。”
“貧嘴。”趙奶奶哼了一聲,“你聽,童童都比你唱得好,她還只是個孩子。”
蘇淺淺聞言,朝屋頂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小王叔叔太沒有志氣了!
“嘿嘿,”歌手兼信使小王叔叔笑了起來,“就因為她還只是個孩子,所以,她只要大聲唱,大聲地唱出來就是好聽的。不像我。”
嗯?還有這個說法嘛?
已走到里屋門邊的蘇淺淺忍不住扭頭朝門外看了過去,只看到歌手兼信使小王叔叔一臉的訕笑,還有那點得意而又不自知的自夸聲。
“哪像我,還要注重宮、商、角、徵、羽。”
“你?就你,就你還好意思跟我提宮、商、角、徵、羽?”趙奶奶的不無揶揄的笑聲傳了過來。
蘇淺淺低笑了一下,抬手推門。
“嗯!就我呀,我怎么不能提了?”歌手兼信使小王叔叔嘿嘿的訕笑又傳了過來,“我當年可是您的音代課科代表呀。”
啊?蘇淺淺不由得眨了眨眼睛,微微地搖了搖頭,趙奶奶當年教的班上沒有會唱歌的了嘛?
“你還好意思提。”趙奶奶哼笑了一聲,“左邊的肩,輕點,重了。”
“哦哦哦。”歌手兼信使小王叔叔連聲應了起來,“這樣成嘛?”
“湊合。”趙奶奶應了一聲。
“老師,您倒是說說看,我為什么不能提了。”歌手兼信使小王叔叔又重提舊話,“我是您的科代表,丟人嘛?”
“撲哧”一聲,蘇淺淺連忙抬手捂住了嘴。
不丟人嘛?
有這樣不識宮、商、角、徵、羽,五音不全,還自為是的科代表,難道不丟人嘛?!
至少她現在聽到,還是覺得很丟人!
“丟人?”趙奶奶忽然間低笑了起來,“我是覺得挺丟人的,你是我教過的最差的音樂科代表了,就是因為你的音樂最差,才讓你當得科代表的。”
“啊?”歌手兼信使小王叔叔一聲驚呼,“難道不是因為,我天生愛唱歌?有唱歌天賦?”
“你?你就省省吧。”趙奶奶笑了起來,“這么多年來,我就覺得你只會一首歌。”
歌手兼信使小王叔叔笑道:“哪一首?”
“有沒有一首歌會讓我想起你。”
蘇淺淺微微地怔了一下,扭頭朝趙奶奶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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