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柏等人果然也是認真研究過這個只存在于他們傳說中的清潔小圓，對楚河報出來的數據并無異議，只是耐心地聽下去。
“而在燕州環天市正康小區，7月31日下午有清理工作的，只有一臺。”
“能查到它清理過的東西嗎？”
覃柏急忙問道。
“警官。”
隔著電話，楚河的聲音帶著兩分興趣。
“你想要什么？”
“清理過的織物，殘留的指紋掃描圖，血液，毛發，還是……更具體的dna片段？”
覃柏盯著手機，沉默一瞬后，又手忙腳亂地找出清潔小圓的說明書。
——那些證據的搜集，抵得過一個鑒證科，就不是正經洗衣機該干的！！！
燕州，覃柏帶著一眾隊員正根據dna對比消息布下縝密計劃，決定將犯罪嫌疑人一舉抓獲。
而在帝都，飛天科技場館中，難得的周六，余蓮也在一大早搭乘地鐵到這里來湊熱鬧了。
從地鐵站跟隨熙熙攘攘的人群往上走的時候，余蓮還在琢磨著：
今年……是不是能有一個買車的計劃了？
雖然到如今她的存款之前瘋狂購物時已經只剩一個淺淺的底，但是，之前半個月利用清潔小圓和家政助手賺取的外快，已經能讓她看到未來的曙光！
但轉念一摸還放在自己隨身包里的下雨大圓——
余蓮又想：按照如今堵車的頻率，開車跟坐地鐵基本也沒有太大差別，甚至有時候地鐵還更順暢一些。
而每天通勤最大的問題是怕下雨——但現在她都有了這樣的黑科技雨衣，還怕什么下雨？
好好干家政保潔吧，來帝都拼搏那么些年，也該琢磨著給自己安個小窩了。
余蓮敢這樣想也是有底氣的。
如今，手里清潔小圓和家政助手兩樣都有的用戶真的不多，而像她一樣沒錢咬牙也買新品的傻子更是少有。
最最重要的是，買了還拿出來做家政保潔業務的，簡直是屈指可數！
整個帝都那樣大的市場，那么多小區，倘若她勤快一些，每天下了班都還能再做上兩單的生意，還不耽誤自己的生活……
前頭半個月的收入，雖然還沒能完全覆蓋購置的花費，但也相差不遠啦！
講真的，要不是不清楚哪一天清潔小圓就開放限購，辭職的壓力太大……余蓮覺得，家政保潔都可以作為她的主要業務了。
抱著這種內心深處對“圓”的喜愛，余蓮今天來到科技場館，也是認真帶著自己的四圓蜻蜓過來的。
她想要看看，別人是怎么用的？
畢竟直播間里能展示的實在太少了，而她除了來來回回看錄播，聽一些根本連聽都聽不懂的專業名詞之外，根本找不到一點官方消息。
她用一個外行人的思維琢磨——都是無人機，想必也有些地方是有共通之處的吧！
而當她跟隨指示牌來到無人機展覽區的時候，秦蔓蔓正和陸然一行人激動的站在臺下。
秦蔓蔓雙手緊握。
“師兄，今天我們肯定能有好的結果，從昨天到現在，他們的成果都沒有我們的出色！師兄你真的好厲害！”
陸然一聽來自她的真心敬仰，此刻忍不住心頭又是驕傲又是甜蜜。
而他身邊兩個男生大大咧咧，注意力壓根不在這上頭。
反而面對諸多同學，再看看大家一個更比一個出色的成果，再想想秦蔓蔓的加入……
隱隱約約的，心里頭還滿是心虛。
但秦蔓蔓并不知道這些。
她倒是認認真真學了許多關鍵知識，但問題是，材料學和無人機之間的專業跨度，并不是說沒就沒的。
因此，雖然她能夠明白自家無人機應用的關鍵技術，卻缺少專業評判的眼光——
比如之前第三個隊伍的極限記錄無人機，在人工制造的寒冷暴風雪的極限環境中，依舊展示的非常出色。
倘若秦蔓蔓再有自知之明一點，就知道她交給學校的申請論文，《關于極限環境》那一篇，基本上所有的基礎關鍵點，對方全都應用上了。
然而她不知道，也沒人知道。
秦蔓蔓論起自信是從來不輸的，她的嗓音又有些大，陸然都來不及阻止，就見周圍有不少參賽隊伍都看了過來。
而秦蔓蔓則驕傲的一挺胸膛：
“做研究的，自己對自己的學術成果都不自信，那本身就是對實力的不信任。”
這話說的自信滿滿，引得周圍一圈評委也都看了過來，目露欣賞。
畢竟都是意氣風發的大學生，驕傲一點，正少年啊！
倒是余蓮作為吃瓜群眾也聽到了，同樣詫異的看了過去——
她是局外人，對于隊伍的專業性不知道怎么評判，但作為女孩子，看另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下意識就觀察的仔細一些……
愛美之心嘛！
但是，她卻奇怪的發現——現場展示的無人機團隊里，其實不乏女生，但是由于搞研究本身就是一件很純粹的事情，所以大多數女生都打扮的相當隨意。
由于長久編程或者零件組裝，他們的手指都有點干澀粗糙。
可唯有這個說話的女生，十指纖纖，仿佛水蔥一般……
余蓮忍不住看了又看，還對自己短胖的指頭嘆了口氣。
而在臺上，秦蔓蔓的主角光環雖然還未完全加載，但是她的聲音也成功吸引了大佬的注意——
評委臺最中央處的老者此刻看著她，神色和藹的問道：“小姑娘說的很有信心嘛——你們也是參賽隊伍，有什么樣的作品展示給大家看？”
這話一出口，周圍的視線更火熱了。
但凡是今天來參賽的學員，恐怕沒有一位不認識這位評委。
畢竟，早在十年前就大范圍應用于部隊的那批偵察無人機，據說就是這位大佬領導研發。
至于更深層次的榮譽，學生們當然知道還有，但已經不是普通人能夠了解的了。
見林老開口，秦蔓蔓眼神越發驚喜，此刻恰好是他們組上臺的時機，于是趕緊帶著提前準備好的實驗道具推車上臺來。
“各位評委，各位同學，我們是白鳥學院的無人機小組，今天無人機的主題是——”
無人機障礙穿透定位救援。
這是個好選題，也是個很重要的突破。
畢竟目前國內的熱成像技術局限太多，而很多惡劣環境，恰恰需要無人機作業。
評委們略提起興趣。
之所以是“略”……純粹是因為大學生們普遍能力還不太成熟，如今的競賽，成果可能亮眼，但是……也多是只有“亮眼”了。
四人小組，秦蔓蔓作為唯一的女生，又年輕漂亮，在無人機啟動后，理所當然的由她發言解說：
“我們的無人機經過技術改良，因此熱成像穿透技術應用效率非常高，能夠在高空穿透直線距離3米的障礙物……”
伴隨著一圈參賽人員的表情緊繃和眼神發亮，再看看臺上評委們的不住含笑點頭……
余蓮左看右看，再看看自己包里那個扇葉折疊呈現“棍”形的金屬蜻蜓，不由有點想摳腳。
就……好無聊啊。
才三米的穿透距離，嗶嗶賴賴這么多，鋪墊那么久，還那么驕傲……
而且，不管是飛行，續航，還是剛剛展示的穩定性……都好垃圾啊。
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手持最新款智能機，對方卻在大吹特吹大哥大一樣……
余蓮不懂這些專業的術語，但她知道，這場科技競賽，實在沒什么看頭。
簡直浪費時間！
她有點遷怒的想——早知道這種水平，還不如她去接兩個單子掙錢呢！
還說是大學生科技競賽，還介紹說是白鳥學院……
不是吧？
就這？
就在這時，臺上的無人機在操控下，盤旋兩圈，就要穩穩落地。
秦蔓蔓還在自豪解釋：“我們的無人機極限探索的前提下，續航達到了足足36分鐘！”
什么？
這就36分鐘了？
余蓮目瞪口呆——還以為能有干貨和殺手锏，沒想到……沒想到開篇即高光，講完就沒了！
這不是騙人的玩意兒嗎？
在圍觀大學生們目光又是驚嘆又是佩服又是不服輸的沉默下，秦蔓蔓也抿唇，期待的看著各位評委。
尤其是最中間的林老。
畢竟，聽說天風科研院的負責人長庚先生，之前也做過林老的學生……
她正浮想聯翩，沒想到臺下觀眾中，有個女孩子毫不留戀轉頭就走，一邊還發表感言——
“好垃圾啊！”
聲音倒是不大，但是這會兒大家都在沉默等評委點評，秦蔓蔓立刻就聽到了。
余蓮也沒想到，她想著想著就說了出來，此刻不由后悔——
就算再怎么差，好歹是大家自己努力做出來的，她怎么可以這么說出來呢？
換她如今，電路圖都畫不出來了。
于是又扭回頭，干脆利落的道歉：“不好意思，是我自己看不懂，一時口誤。”
而臺上的林老卻嘆息一聲——近些年來，科研圈子日益浮躁，普羅大眾也是如此。
如今，連最具有普及意義的大學生科技競賽都不能吸引觀眾了嗎？
強國普及，任重道遠吧！
他到底年紀大見識多，此刻也不在意，反而含笑說道：“確實，專業術語太多了，跨專業的聽起來會忍不住犯困——當年我陪太太學文學史也是這樣啊！”
他這樣和氣，還幫人解圍……余蓮忍不住也放松的笑了起來。
而臺上，秦蔓蔓卻咬咬唇——明明只差一點點，她都能感覺到林老要說些什么的，可惜氣氛就這么斷了！
于是干脆上前一步：“這位同學，你是哪個學院的？你懂無人機嗎？我能問一下，你是覺得我們哪里做的不夠好嗎？”
又忍不住追問一句：“你接觸過無人機嗎？”
目前無人機的價格還是略昂貴的，而且應用局限很多，很多人智能機經常更新換代，但是無人機卻沒有用過。
秦蔓蔓這語氣，忍不住就有些驕傲起來。
臺上，林老微微皺起眉頭。
臺下，余蓮也皺緊眉頭——她都混了幾年職場了，這點話搭配這個語氣……
索性也不再含蓄：“我覺得你們哪里都做得不夠好啊！連我直播間抽獎來的贈品都比不上。”
眾所知周，直播間科技，在真正的科技圈子里，就好像網紅在娛樂圈……
秦蔓蔓忍不住也委屈起來：“你……你怎么能這么侮辱我們的成果！”
余蓮翻了個白眼。
她真不想找茬兒，但是既然脫離職場也能遇到這種綠茶蓮的新品，那……
她伸手從包里翻出那個金屬蜻蜓，大大方方的掰開扇葉給大家看——
“吶，我不是來找茬的，我是真覺得我直播間抽獎來的挺好的。”
再指一指臺上剛才用于展示性能提前搭建的層疊“障礙”儲物箱：“不信我給你們看看。”
說著，也不見她拿什么遙控器，只是將金屬蜻蜓放在掌心里一搓——
對，就小時候搓竹蜻蜓那個隨意的樣子。
下一秒，伴隨著幾不可聞的輕微嗡鳴，金屬蜻蜓迅速的飛升高空，穩定又輕盈。
遠不是剛才那搭載了各種配件的笨重無人機可比。
光看這飛起來的動作，臺上的評委們就都睜大了眼睛。
而秦蔓蔓也臉色難看，再看看一旁更專業的陸然，這會兒眼神緊盯著金屬蜻蜓，轉都轉不開了。
余蓮看著大家的眼神，忍不住有點小得意，隨即又反省——罪過罪過，我真不是有意砸場子的，開始就不應該說那句話！
但是，砸都砸了。
她只好又打開手機，點開激活四圓蜻蜓時下載的程序，而在手機頁面中，出現的正是如今場館里的圖片。
余蓮把手機翻轉過去對準大家，隨即點開一旁的選項大范圍穿透搜索。
下一秒，手機正中央彈出一行紅字——
警告，檢測環境為安全公共場所，非救援授權不得掃描。
眾人……！！！
余蓮：“……”尷尬。
“點錯了點錯了……”
要不怎么說這四圓蜻蜓挺沒用的呢，就因為雖然抽獎中了，但是實際上她除了自己的房間外，掃描任何一處都需要權限……
甚至可能因為是合租房的緣故，她連隔著房門掃描走廊都做不到！
就……除了飛，好像也沒別的用了。
然而此刻顧不得吐槽，余蓮智能忍著尷尬，趕緊重新點擊下一項手動范圍搜索
隨即再將實時景象拉進，將展臺上專門布置的障礙道具圈起來。
幾乎是在瞬間，障礙道具內部的畫面全部呈現在眾人眼前。
余蓮的手機屏幕不大，但是在大家全神灌注盯著的時候，能看到的東西還是很多的。
比如此刻，離得近的理工學院的學生就艱難的發出聲音——
“這穿透視頻，好清晰啊！”
沒錯，雖然障礙道具只是一些紙箱子，里頭亂七八糟裝了些棉花廢棄物甚至還有一個布娃娃……
但是這些，都在視頻里用480p的質量呈現了。
對于無人機，不，對于所有偵測掃描系統來說，這已經是非常大的突破了！
畢竟，棉花舊衣物還有布娃娃什么的，可不是紅外探測就能得到這樣效果的。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抬起頭來看著那個靜靜懸停在障礙道具上空的金屬蜻蜓——
它對比笨重的無人機，簡直就像一只輕盈的小蜻蜓！
而且，懸停居然都做的這么好這么穩這么安靜……
各大高校參賽小組哭暈在路上。
那種感覺，余蓮一個不懂行的形容不出來。就……就好像是智能機時代，他們還在為成功研發出萬能充而沾沾自喜的落后行為吧！
而此時此刻，臺上已經沒有評委坐的住了！
林老甚至已經往人群里頭鉆，腳尖都努力的墊了起來——
“這位同學，你的無人機能給我看看嗎？”
好在他到底年紀大而且名氣也大，同學們發現后就不約而同的讓開位置，好叫那些普遍個頭不高的評委們不至于還被擠在外圍。
林老近距離看到視頻圖像，再看看這個一目了然的界面，此刻忍不住手都在發抖，于是又問了一遍：“同學，這個無人機，能給我看看嗎？”
“啊！”
余蓮這才反應過來。
她對這位剛才風趣解圍的老人家很有好感，這會兒將手機塞給林老，兩只手輕輕一拍，懸停在臺上的無人機就迅速的飛向她懷中，并一邊緩慢下落，一邊乖巧的收攏扇葉。
林老：“！！！”
“你你你……”他哆嗦著：“你拍巴掌它就下來啦？”
他那么大年紀了，余蓮真怕他血壓上來啊，這會兒趕緊說：“是是是，可以隨便選擇指令，激活的時候設置就行，還算方便……”
林老心臟一陣抽搐。
還算方便？
好一個“還算方便！”
他小心翼翼的接過余蓮遞過來的金屬蜻蜓，入手感覺還是頗有分量的。
甚至可以看出，外殼相當粗糙，幾乎就是敷衍了。
但就是這么敷衍的技術，蘊含的科技含量，甚至遠超他們軍工實力！
這，絕不是普通的無人機！
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余蓮和林老身邊，至于本應得到夸獎，并在大佬心中留名，還接受滿場風光的秦蔓蔓等人……
如今，誰還記得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