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太傅看他:“改了之后再讓謝家去拿和離書?”
顧宏慶眼見著厲王神色更冷,他嚇得一哆嗦:“當然不是,顧延有錯在前,怎會勞動謝家出頭,只要你們答應改義絕為和離,我必定將和離書雙手奉上,顧家也會極近可能的補償于歸,絕不讓她吃虧。”
謝太傅聽著顧宏慶的話后,有瞬間的遲疑。
謝于歸眉心微皺了下,正想開口,卻不想一旁韓恕卻是突然說道:
“謝于歸和顧延義絕,三日后京兆府開判,顧家上下出面替謝氏為證,指證顧延有借冤害謝氏之事謀害謝家之心。”
顧宏慶父子都是猛的抬頭。
韓恕淡聲道:“義絕之一,男殺女者父母親族,官府必判。”
“明天日落之前,顧家將顧延所做謀害謝家之事以書面之物送來謝家,附贈顧延為逃脫罪責主動所寫告罪書一份,若是沒有送來,你們父子就去牢中陪著顧延。”
“王爺?”
顧宏慶驀的睜大了眼。
他萬萬沒想到厲王會插手此事,而且居然是要讓顧家主動將顧延送出去,甚至落井下石置顧延于死地。
一旦顧延想要冤害謝于歸,借此謀害顧家的事情坐實。
謝于歸想要義絕官府必判,而顧延就算有再多借口,也抵不過顧家人親自出面作證,最關鍵是厲王不僅要他們做假證錘死了顧延,還要顧延親手所寫的“告罪書”。
這怎么可能?
這種時候顧延怎么可能寫這種東西將自己置于死地?
顧宏慶低聲道:“王爺,顧延畢竟是我侄兒,我怎么能……”
韓恕淡聲道:“顧延在大理寺招供,他前往北漠之時有人收買軍中之人暗害于他,私涉軍中以公謀私,于行軍途中暗害軍中將領。”
他就那么看著顧宏慶:
“顧侯爺,你說這罪名怎么樣?”
顧宏慶臉色陡然發白。
顧謙也是面無血色。
他們此時才突然想起來他們之前做了些什么,而那些事情要是放在平常或許遮掩一下也就過去了,可如果韓恕真的抓著不放,他們父子恐怕真的得直接去刑部大牢走一遭。
顧謙連忙扯了一下顧宏慶阻了他想要說的話,上前說道:“王爺放心,明天日落之前,我和父親定會親自將大哥寫好的告罪書給謝家送來。”
他看了謝于歸一眼:
“大嫂在顧家吃了苦,也一直都是顧家虧欠了他,顧家定不會再叫她為難。”
韓恕看了顧謙一眼:“你倒是比你父親聰明。”
顧謙聽出他話中嘲諷,卻不敢辯駁。
韓恕這才對著謝太傅說道:“太傅覺得這樣處置顧延可好?”
謝太傅見他干脆利落的就直接壓著顧家人服軟,甚至還答應了那般離譜的條件,他想說韓恕所為不太磊落,可思及謝于歸之前所受。
光明磊落了大半輩子的謝太傅到底沒說什么。
“多謝王爺。”
許四隱掌完嘴后,那顧家族老一張臉已經腫的瞧不出原本模樣。
從謝家出來的時候,他嘴上血漓漓的,被人攙著幾乎走不穩。
等到了謝家之外說話時聲音都是囫圇:
“厲王……厲王他怎么敢……侯爺,你要替我做主,他們這是打咱們顧家的臉……”
顧宏慶看著他就煩。
顧延雖然得罪謝家,可是他們卻沒有,算起來顧謙對謝于歸還有那么一點兒恩情,要不是這老家伙胡言亂語,他們跟謝家哪能翻臉至此?!
見那顧家族老到現在還一個勁嘀咕,顧宏慶冷聲道:“你要我怎么替你做主?”
“那是厲王,不是尋常人,莫說只是賞了你二十個嘴巴子,就算真拔了你舌頭,又有誰敢說他不是?”
顧宏慶冷眼看他:
“不過我倒是沒看出來,三叔和顧延關系這般親近,謙兒好不容易才讓謝家未曾遷怒顧家,可你倒好,你當著人家面罵謝氏是棄婦,你這是恨不得拉著整個顧家給他顧延陪葬?”
“三叔既然這么心疼顧延,等回去之后顧延的弟妹就交給你照管了,也算全了你跟他的這番情誼!”
那顧家族老眼露慌亂張嘴想要辯解,顧宏慶卻半點都不想搭理他,只吩咐了人將他送回去后,就扭頭跟顧謙一起上了馬車。
等馬車離開謝家門前,顧宏慶還覺得心氣不順,他忍不住對著顧謙抱怨道:
“我說你剛才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答應了下來,一天時間顧延怎么可能寫那勞什子的告罪書,他又不傻!”
“到時候要是拿不出來這東西,咱們該怎么跟厲王交代?”
厲王跟謝家不同,謝太傅好歹還顧忌著謝家名聲,顧全著謝于歸清譽。
哪怕為了這些他也不會遷怒顧家,要真拿不到東西到時候他大不了放低了姿態在謝太傅面前求求情,好歹能拖延一二,可是厲王卻不吃那一套。
端看他對顧家族老動手毫不留情,就知道他所說并非只是恐嚇。
要是明天之內拿不到他要的東西,那句讓他們去牢中陪顧延的話可不是戲言而已,單就是他們暗害軍中將領這一條,鬧大了就能把整個顧家都拖進水里去。
顧謙到現在都還有些心悸:“那不答應又能怎么辦?父親難道沒看出來,厲王擺明了是護著謝家的。”
答應下來,至少還能到明天。
不答應,怕是厲王直接就能將他們送進大牢。
顧謙可不想去跟顧延做伴。
顧宏慶想起厲王的那些話,顯然也是心驚肉跳。
他先前的確是在顧延隨軍出京的時候動過一些手腳,想要將他留在北漠,可誰能想到顧延回來了不說,鬧出這么大的事情還叫他們也一并被厲王抓住了把柄。
顧宏慶嘴里雖然抱怨,可心里頭卻很清楚。
剛才厲王所說的他們再不想答應也只能答應,否則不用等明日他們父子就得先進了大牢,謀害行軍將領干涉軍事,罪名可不比欺君小到哪里去。
“可是顧延……”顧宏慶低聲道,“他怎么可能答應?”
“不答應也得答應。”
顧謙冷沉著眼,“他欺君之罪逃不掉的,有謝家和厲王在,只這一條就能讓他再無翻身之力,他自知自己沒了前程,可他還有顧臨月和顧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