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于歸看著他:“所以?”
顧延說道:“所以只要你答應幫我讓他們從顧家脫離出來,拿到大房該有的東西,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
謝于歸微側著頭看了他一會,直將他看的狼狽垂眼,有些支撐不住時,她才紅唇輕揚說道:“你覺得我蠢嗎?”
她有些好奇,顧延是真蠢還是假蠢,鬧到這般地步,他居然還想讓她庇護他一雙弟妹?
謝于歸眼中滿是說不上來的神色:“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從我嫁入侯府開始,顧臨月和顧衡就從來沒給我好臉色,鹿予樓那日顧臨月逼得我險些走投無路。”
“是什么東西給了你錯覺,讓你覺得這種情況之下我會答應你護著他們?”
顧延急聲道:“可是你想要和離,你幫我,我給你和離書,你想要我身敗名裂想要我當眾謝罪都可以!”
謝于歸失笑:“我是想要你身敗名裂,那是你欠謝于歸的,可是誰告訴你說我想要和離的?”
顧延一愣,正當心中突然冒出竊喜之時,就聽到謝于歸說道:
“夫妻不睦合議協離才叫和離,你我之間早就沒有半分情誼,就算真要分開那也是義絕,是我謝于歸休了你顧延,和你顧家老死不相往來。”
“和離?你想什么呢?”
顧延張大了嘴:“不可能,顧家說過……”
“顧家說是顧家說,何曾經我口?”
謝于歸冷嘲:“也是,你都能被翁清寧耍的團團轉了,又怎么可能看得出來顧家心思。”
“也難怪,畢竟顧侯爺不是你親爹,顧家上下也沒幾個能念著你好的,你要是沒了,顧謙也能名正言順承了世子位,他們又怎么可能為著你來得罪謝家。”
謝于歸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清楚瞧見他臉上猙獰。
“其實我今兒個來也沒想著讓你寫什么東西,反正有你沒你,只要顧家想保全自己,三日后官府就定會判我與你義絕,我就是想來看看人能蠢到什么地步。”
“如今看夠了,我也該走了。”
謝于歸伸手扯了扯斗篷,將衣領整了一下,就轉身朝著牢門外走去。
等快要消失在通道時,她腳步微停頓了一瞬,飄來她若有似無的聲音。
“其實顧延,如果你沒負謝于歸,你們本該白頭偕老的。”
“她是真的愛你,也在意你勝過一切,只可惜……”
謝于歸的聲音頓了頓,仿佛還殘留著那么一絲情誼。
顧延抓著牢門看著拿到身影消失在通道盡頭,聽著牢門合上時候傳來的聲音,他突然間就想起剛才謝于歸整理衣領的時候,那瘦弱纖細的手腕上縱橫交錯的傷痕。
他記起來之前那些傳言,說她為了替他祈福以血抄經,說她因為他失蹤而病倒在床。
人人都說他失蹤死在了北漠,可她卻半分不信,明明那般柔弱的人,卻竭力替他守著侯府,護著弟妹。
驀然間新婚之夜,謝于歸滿是嬌羞欣喜的臉龐劃過他腦海。
顧延緊緊抓著牢門,突然就紅了眼眶。
謝于歸殺人誅心了一句,就慢悠悠的從牢中出來,等到了外面時就見到謝景州來回踱步。
“大哥。”
謝于歸叫了一聲,謝景州就猛的回過神來。
他連忙快步走過來后上下看了謝于歸一眼,見她無事之后這才松了口氣,隨意看著謝于歸空空如也的手上,皺眉道:“你沒拿到東西?”
謝于歸搖搖頭:“顧延根本就沒想要寫,他叫我來不過是想要拿著我和顧謙的事情要挾我,讓謝家幫著他一雙弟妹脫離顯安侯府。”
謝景州沉了臉:“他想的倒美!”
顧延無恥,他一雙弟妹也不是好東西。
謝于歸既然跟顧家斷了個干凈,又怎么可能摻合到顧臨月他們的事情里面?到時候旁人怎么看他們謝家?
而且一旦他們真的幫著顧臨月姐弟脫離顧家,在外人眼里就是攬下了顧家姐弟的事情,到時候他們還不得纏上謝家?
顧謙也沒想到顧延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耍這種心眼,而且謝家要真接手了顧臨月他們的事情,到時候跟顧家之間必定會鬧騰起來。
顧謙眸色陡然冷厲了一瞬,開口時卻全然委屈:“大哥怎么這樣,我和大嫂從未有過什么,他怎么能拿這種事情來誣害大嫂!”
他看向謝于歸時低聲道:
“都怪我,若非大哥一直疑心我想與他爭奪世子之位,他也不會想出這種辦法來陷害我和大嫂,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住大嫂……”
謝景州聞言就想開口,說這是顧延卑鄙,跟顧謙有什么關系,可沒想到旁邊的謝于歸卻是先開了口:“的確是怪你。”
謝景州愣了下:“嬿嬿?”
顧謙也是僵了瞬:“大嫂?”
謝于歸看著他:“你之前與我相處時存了什么心思,你自己心中清楚,顧延也早就知道此事。”
“你送紅梅,送兔子,徹夜彈琴贈我飾物,這些他通通都知道,之前在府中的時候我身邊有他留下的人,他手里或許還有你之前送東西時給我時寫的紙條子。”
顧謙臉色陡然一變。
謝景州不敢置信的看向謝于歸和顧謙。
謝于歸避開自家大哥的眼神,對著顧謙說道:“我跟他義絕早晚都會撕破臉,他本就對我存了加害之心,胡說幾句也沒人相信,可是他好像篤定了你對我有心思。”
“后天奉天府內就要判定義絕之事,你……”
她頓了頓,
“你好自為之吧。”
那些東西要不了謝于歸的命,可卻能要了顧謙的命,一旦沾染上“勾引”大嫂覬覦長兄之妻的名頭,就算沒有實證也足夠顧謙喝上一壺的。
顧謙想要繼承爵位,想要踏入官場,可一旦名聲毀了就什么都全完了。
“大嫂!”
顧謙急聲就想開口。
謝于歸卻沒理會他,只是對著謝景州道:“大哥,我們回去吧。”
“你…”
“大哥,回去再說。”
謝景州臉色黑漆漆的,冷冷看了顧謙一眼之后,就被謝于歸半拉半拽著離開,而顧謙站在大理寺監牢門前臉上乍青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