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碌見謝柏宗被拉出去后,聽著外頭那越來越大的嗡嗡聲只覺得頭疼,他用力一拍驚堂木道:“肅靜!!”
堂前安靜下來。
翟碌才皺眉對著顧延說道:“顧延,你既然對之前所做供認不諱,也就是承認你的確騙婚謝氏之后,對她有加害之心?”
顧延淡聲道:“是又如何?”
翟碌沉聲道:“她可是你發妻!”
顧延冷淡:“我又沒承認過她是我妻子,再說只有她身敗名裂,我才能順利休妻娶我心愛之人,而謝家生出這么個不知廉恥的姑娘,他們不僅不能找我麻煩,還得讓我幫他們捂著謝氏的過錯。”
“謝家上下得陛下青眼,只要他們對我有愧,就定會幫著我奪回爵位……”
“夠了!”
翟碌聽著顧延這番話也只覺得不恥,既同情謝家女所嫁非人,也覺得顧延能有今日簡直就是他自己活該、
他原本還想著想要判謝于歸跟顧延義絕恐怕不容易,顧延要是咬死了不認,謝家想要義絕到時候勢必還有一堆官司,可如今他自己破罐子破摔直接招了個干干凈凈。
翟碌也沒多想,只以為顧延是明知道自己罪責難逃所以索性豁出去了,他一拍驚堂木說道:
“夫妻原非血屬,本該以義相從,義和則固,義絕則異,顧延所為已傷夫婦之道,謀害謝氏名節性命妄圖謝家,貪慕謝家錢財背信棄義。”
“謝氏,你可確定要與他義絕?”
謝于歸沉聲道:“我確定。”
翟碌說道:“好,既然如此,本官今日就依照律例判你二人義絕,謝氏出顧族離異歸宗,從此與顧家再無干系。”
“謝氏嫁妝錢財盡歸謝氏所有,罰顧家歸還謝氏婚書,清算兩家財物,若有缺漏全數補足。”
謝家人都是猛的松了口氣,而原本還氣惱異常的劉夫人她們也都是露出笑來。
謝于歸盈盈一拜:“民女多謝大人。”
翟碌看向顧延:“顧延,你可有異議?”
顧延看著謝于歸臉上露出的放松和淺笑,垂眸了許久,才道:“沒有。”
義絕判下之后,官府勾檔,那義絕書上蓋上官印之后,謝于歸就能帶著所有嫁妝返回謝家,回歸宗族,無論顧延還是顧家,從此往后與她都再無半點關系。
顧延喉間泛著些苦澀,而外面站著的顧謙聽著周圍的人拍手叫好,而謝家幾人滿是欣喜的模樣,則是忍不住露出錯愕之色。
他原本還擔心今天會生出其他亂子來,哪怕他昨日去見了顧延,也拿著顧臨月二人要挾了他,讓他答應今日堂前不亂說話,可是他也依舊怕顧延會當堂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來。
就像是謝于歸所想,她和顧延本就已經撕破了臉,顧延就算再說什么旁人也只會信上一兩分,可一旦顧延攀扯上他,其他人就未必不會信了他的話。
更何況他本就心虛,早前也的確撩撥過謝于歸,與她有些曖昧行徑,還送了不少東西。
謝于歸那句顧延手中拿著他的把柄幾乎嚇壞了顧謙,今日來時為了以防萬一,要是顧延當堂反悔不肯義絕,他還帶著顧家出面作證,照著厲王之前所說證明顧延有傷謝于歸雙親之心,強行讓二人義絕。
他甚至都想好了,要是顧延攀咬他們,要是他說出之前他和謝于歸的事情,他該怎么反駁,該怎么分辨清白,甚至連到時候要賣慘讓謝于歸和謝家幫他洗清關系的辦法都想好了。
可是顧謙沒想到,他還什么都沒做呢,顧延居然就認了個干干凈凈,而且從頭到尾都沒拿著他和謝于歸說事。
顧謙聽著周圍那些吵嚷聲音,心頭狠狠松了口氣。
他只以為顧延是覺得自己沒了盼頭,又顧念顧臨月和顧衡才會這般認下,他正想著解決了顧延這事之后怎么維系跟謝家的關系時,卻不想堂上顧延突然開口。
“大人,我對義絕之事沒有異議,不過有件事情還請大人明查。”
顧謙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來。
果然,下一瞬就聽顧延沉聲道:
“我要狀告我二叔顧宏慶,謀害我父母奪取顯安侯爵位,告顧謙與其父聯手收買軍中將領謀害我性命,欲用同樣手段謀奪我世子之位。”
顧謙瞪大了眼,而原本還因為義絕之事而熱鬧至極的堂上瞬間安靜至極。
謝于歸和謝柏宗他們也是豁然看向顧延,誰也沒想到他會扔出驚天巨雷來。
翟碌同樣驚愕:“你說什么?”
顧延沉聲說道:“我說我要狀告顧宏慶父子。”
“我擅自回京雖然欺君,卻也是被他們父子所逼,當時戰場之上他們收買軍中之人行暗害之事,我活命之后身受重傷,若是回去營中必定會被人做了手腳。”
“且當時我也得知我父母當年意外身亡真相,知曉他們二人皆是被顧宏慶所害,我悲憤之下才會一時糊涂,借著假死回京,為的就是查清此事,替我父母申冤!”
嘩——
堂上堂下都是嘩然。
誰也沒想到事情還有這種反轉,義絕之后居然還有謀殺。
他們雖然都不屑顧延為人,可是顧延剛才所說擲地有聲,而且這種時候他當堂狀告顯安侯父子,且所說之事不像有假,不少人都是忍不住看向顧謙。
顧謙此時也顧不得其他,咬牙怒聲道:“大哥,你胡說什么!”
“大伯當年是意外而亡,官府也曾徹查結案,且也將謀害大伯他們性命的流匪抓捕歸案,祖母念你年幼無法撐起門楣,才做主將爵位傳給父親,我和父親也從未暗害于你。”
“你之前一直猜忌我想要爭奪爵位處處針對我也就算了,后來還想要害我和大嫂名節,如今居然還拿著大伯的死來污蔑我父親……”
顧謙眼里滿是怒容,就好像真的是被冤枉了一般,對著顧延之時滿是憤憤。
“大哥,你何至于如此?”
“大伯走后,父親將你請立為世子,未免你多心更是早早就讓我遠離侯府去了西山營地,免與你爭執,這些年父親待你不薄,對阿月和阿衡更是如同親子,我也從未有過與你爭奪之意。”
“你這般詆毀我們,簡直忘恩負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