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延和翁清寧只以為賜婚之后就算是事情了了,可誰想昭帝卻繼續開口:“顧、翁兩家的事情也鬧的夠久了,滿京城都在議論你們二人,既然你們彼此傾心就早些成婚。”
“至于這成婚的日子……”
昭帝話音剛落,馮喚就在旁開口:“陛下,正月初三是個好日子,宜嫁娶。”
“既然是個好日子,婚期就定在那天。”
昭帝好像完全不知道今天已經除夕,正月初三就在眼前。
“顧家這段時間出了不少事情,顧宏慶又借著爵位生事,你祖父、父親都死在上面,這顯安二字意頭不好,正巧趕在你大婚之前,這封號也該換換。”
昭帝手指摩挲著酒杯,扭頭道,“馮喚,你覺得什么封號合適?”
馮喚臉上露出笑容:“奴才也聽聞過顧伯爺跟翁小姐一往情深,陛下覺得相思二字如何?”
昭帝笑了聲:“不錯,也正好襯了他們二人了。”
他看向顧延,好像完全沒覺得一個伯爵之位讓一個太監取名有什么不對,只隨意說道,“從今日起,你便是相思伯了。”
顧延和翁清寧都只覺得渾身發冷,而周圍眾人聽到昭帝的話后,都是忍不住同情顧延二人。
皇室賜婚本來是天大的好事,換成誰來都會被眾人羨慕,可偏偏這兩人卻是顧延和翁清寧。
先不說外頭關于二人的流言蜚語,兩人名聲早就差的沒眼去看,就只是陛下剛提出賜婚就強行定下婚期,更將這婚期放在正月初三。
今日已是除夕,離正月初三也就兩天的時間。
兩天時間,能準備些什么?
三聘六禮沒有,婚嫁儀程也來不及,就連嫁衣花燭布置新房的時間恐怕都不夠,可是陛下親口御旨吉期,無論是顧家還是翁家誰敢更改,再加上這猶如笑話一樣讓馮喚這個內監取的“相思伯。”
任誰再傻也能看的出來,陛下雖然沒有因顧宏慶之事遷怒顧延,可對顧延和翁清寧實則厭惡至極,那一口一句的深情都帶著嫌棄。
這賜婚不像是賞賜,反而更像是懲罰。
原本因為顧延還留在京中保住了爵位而對他另眼相看的人瞬間歇了心思,而顧延和翁清寧知道這些,可是他們不敢反駁,只能謝恩。
宮宴繼續,昭帝那賜婚好像只是隨口說起來,等二人領旨退下之后,就繼續讓舞姬上前。
席間眾人都有些神思不屬,等著昭帝累了先行退席之后,眾人這才放松下來。
顧延和翁清寧所做之事為人不恥,周圍不少人都瞧著他們熱鬧,更有甚者上前借著恭喜之詞實則嘲諷,偏偏此時還宮中,顧延哪怕氣急了也根本不敢表露出半點不愿,只能尋了個借口離開。
翁家往日強勢,翁夫人行事也不留余地,跟不少官眷都有嫌隙,聽著周圍那些冷嘲熱諷早就有些受不住,眼見著顧延離開,她連忙也拽著翁清寧一起逃也似的出了大殿。
謝二夫人瞧見幾人狼狽模樣,只覺得心頭爽快至極,之前對于昭帝的那點兒怨氣早就沒了,反而覺得昭帝這事兒辦的太讓人解氣。
這對無恥之人,就該彼此糾纏,別再禍害旁人!
劉夫人在旁有些促狹:“夫人這下放心了吧?咱們這位陛下最不喜的就是薄情寡義之徒。”
“先前放過顧延不過是因為他罪不至死,且又首告顧家有功,可如今他得了這封號,又在這般情況下娶了翁清寧,就算守著那伯爵之位也沒了將來。”
相思伯……
這般滿是戲謔嘲諷的封號,任誰提起都會想起顧延背信棄義的過往。
別說陛下只留了他一個空頭爵位,身上官職全數奪取,就算他留在京城又能如何?
失了帝心之人,又娶了個寡鮮廉恥的妻子,背著忘恩負義的名頭,就算留在京中也不過遭人恥笑罷了。
謝二夫人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不想便宜了他。”
劉夫人理解她的心情,換成是誰被人這般欺辱,又險些毀了自己親生女兒,都斷然不可能輕易放過顧延,再說就連她之前聽聞顧延居然還留下了爵位都覺得不高興,更何況是謝于歸的母親了。
幾人說著話時,安陽郡主身邊的翠果過來,說是安陽郡主有事尋謝于歸。
謝于歸也沒多想,只跟謝二夫人她們打了聲招呼就跟著翠果出了大殿,等到了殿外她才問道:“郡主方才不是還在殿內嗎,怎么想著讓我出去?”
翠果低聲道:“郡主有些喝多了,又嫌殿內太吵,想跟謝小姐單獨說說話,謝小姐請跟奴婢來。”
謝于歸最近這段時間見過安陽好幾次,摸準了她的性子之后,已經讓安陽將她當成了摯友。
她知道翠果是安陽身邊的人,所以見她找過來也沒懷疑,跟著翠果繞過大殿去了一旁的偏殿,等進去之后就瞧見站在那里的安陽郡主。
“郡主。”
安陽郡主見她過來就朝著她招招手:“于歸,快來。”
謝于歸過去時就被安陽拉著坐在一旁,見她臉色有些泛紅,整個人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不由伸手探了探她額頭:“郡主醉酒了?”
安陽搖搖頭:“宮里宴席上用的都是不醉人的果酒,哪就那么容易醉酒,再說我可是千杯不醉。我就是嫌那邊吵鬧的慌,而且剛才去見了皇叔,有些不高興罷了。”
“怎么了?”謝于歸疑惑。
安陽有些氣沖沖的:“還不為了顧延的事情。”
見謝于歸不明白她的意思,她坐直了身子,
“顧延干了那么多混賬事情,我原本還以為皇叔會直接奪了顧家爵位,將他趕出京城,可誰想到皇叔居然將他留了下來不說,還把爵位也給了他。”
安陽有些義憤填膺,
“顧宏慶犯的可是通敵叛國的大罪,光他跟駱家勾結與韃靼走私,販賣軍中禁物這一點,就足夠讓顧家上下滿門抄斬了,再說顧延私自回京擅離職守本也是欺君。”
“皇叔怎么不索性將他一并處置了,居然還讓他當什么相思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