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靈瓊的話管用,魔王動手的時候就沒那么殘暴,但……真就只有一口氣,當場不死,等會兒也得咽氣啊。
只要不是當場死,那就不是他殺的唄。
靈瓊覺得完了。
她家崽要當光桿司令了。
想想魔族蕭條的樣子,靈瓊嘆氣,她這還沒當上王后耀武揚威……找誰給她進貢呢!
秉著殺都殺了,不能浪費的節約精神,靈瓊在后面摸尸摸得很快樂。
魔王:“……”
他還擔心她心靈受到創傷,是他想多了。
“王。”
魔王回頭,就見小姑娘扒了一個魔族的衣服,一臉發現新奇之物的八卦:“他們身上有東西。”
魔王皺眉,閃身到她身邊,將她拉開,擋住她的視線后,垂眸去看。
那魔族胸口有一些奇怪的字符。
“閉上眼睛。”
“為什么?”
“污穢之物,少看。”
“……哦。”小姑娘不知道想到什么,高高興興地閉上眼。
魔王挑了另外幾個魔族檢查。
身上都有這樣的字符,但又不一樣。
就在此時,那些字符突然開始發光,從魔族身上脫落,隱進地底。
魔王心頭一跳,將靈瓊拉到身邊,想要離開此地,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字符在地下形成了一個法陣,將他們困在了此處。
魔宮。
往日威嚴肅穆魔宮,今日火光沖天,魔獸的嘶吼聲沖破云霄,魔宮里的魔族四竄而逃。
一隊裝備精良的魔族包圍住了韶光殿,殿上跪滿魔族。
“支羅……”跪在地上的魔宮隨侍,憤怒地瞪著坐上韶光殿高座的男人:“你瘋了!!你怎么敢……”
支羅一襲紅衣,赫然是當初勸都無和束二的那位魔主。
支羅大笑,“這幾年死在他手里的魔族有多少?他殺你們想殺就殺,可從未念及你們是他的同族。”
“我們要是不反,遲早有一天,他也會殺了我們!”
魔宮隨侍:“你以為你能殺了王?”
支羅殺意漸濃,“你可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魔族想他死。”
他得罪的魔族太多了。
那些表面看上去臣服他的魔族,有多少真心臣服的?大家不過是沒法……他們早在私底下結成同盟。
這些年魔王堅持不與人族開戰,也惹得許多魔族不快,會支援他的魔族更少。
近年他甚少離開魔宮,他們沒什么機會。
但這次,他離開魔宮這么久,還帶走了雁瑤和那批對他忠心耿耿的魔族,這么好的機會……
“你就沒想過,王為何帶走那么多魔族,讓魔宮防守薄弱?”
支羅一愣,心底隱隱有些不安。
但這點不安很快被他壓下。
“他就算猜到了又如何,回魔宮的路早就布下天羅地網,他回來也是死。”支羅似乎有什么依仗,確信那個男人一定會被劫殺在回魔宮的路上。
魔宮隨侍笑起來。
支羅皺眉:“你笑什么?”
魔宮隨侍:“我笑你要死了還不自知。”
支羅冷笑一聲,抬手一揮,那魔宮隨侍的腦袋應聲而落,骨碌碌滾到殿上其余魔族腳邊。
“支羅,不會真的出什么意外吧?”
站在下方的另外一位魔主擔憂。
“我們花費那么多時間找到的東西,你擔心什么。”支羅滿臉戾氣,他一定會死,一定要死。
支羅自己心底其實沒那么鎮定。
攻破魔宮確實太容易了……
但他身邊本就沒多少可用的魔族。
這次他帶走那么多魔族去圣山,連雁瑤都帶走了,魔宮防守薄弱也正常。
“既然已經走到這里,你們就不要再有其他想法,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們死。”支羅聲音提高,警告下方的魔族:“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
“魔主……魔主,不好了!!”
有魔族從殿外跑進來,還沒到跟前,那魔族的身影突然潰散,鮮血四濺落下。
攜裹著魔氣的風從門外吹進來,垂落的紅紗飛揚而起,當紅紗落下的時候,卻仿佛灌注了殺意,立在殿內的魔族都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收割了生命。
這一切不過在瞬間。
支羅破開向他而來的紅紗,心驚地看向殿門。
殿門外,幾個頭顱被扔進來,滾到中間,死不瞑目的眼睛仿佛在盯著高座上的人。
支羅蹭地一下站起來,臉色聚變。
這些是……
“一個誅魔陣就想殺我。”男人墨衣染血,跨過殿門,搖著那如血的骨扇,氣定神閑地走進殿內,“我還以為你們準備了什么大招,果然是高看你們了。”
紅紗肆意飛揚,魔氣肆掠。
男人俊美的容顏在紅紗中若隱若現。
支羅忍不住發抖,這個男人仿佛從地獄里走出來的使者,只會帶來恐懼和絕望。
他腳下突然一軟,跌坐回椅子上,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完了……
誅魔陣都殺不了他。
他到底是什么東西……
支羅最大的依仗就是誅魔陣,那早已失傳的絕殺之陣,即便是天魔也得懼怕。
成王敗寇,支羅似乎也不想掙扎,端坐在高座之上,“你知道我們要動手?”
底下的男人輕笑,算是默認。
“你可還有什么遺愿。”魔王聲音輕緩。
支羅大笑,紅衣如血,讓他看上去癲狂又妖異。
四周的魔氣開始涌向支羅。
“夜輕玄,你到底……是什么……”
支羅的聲音隨著他渙散的身形變得破碎。
紅紗搖曳。
魔氣爭奪支羅的身體,蠶食干凈,最終那高座之上,只留下那血紅的衣袍,緩緩滑落到地面。
魔族中,參與此次叛變多達半數。
外面動蕩,魔宮卻不過兩日就恢復正常,仿佛從沒發生過那些事。
魔王整日呆在韶光殿,靈瓊都見不到他。
但靈瓊偶爾會在韶光殿外,聽見里面的慘叫,也能瞧見從里面抬出來的尸體。
那一個月,魔族的地界都籠罩在血腥中,無數魔族惶恐不安,生怕被牽連。
“給王的?”靈瓊在韶光殿外攔住送東西進去的魔族。
魔族如今對這位人族少女不敢怠慢,恭敬回:“是。”
“我送去吧。”
魔族哪敢有意見,將托盤交給靈瓊,躬身退下。
靈瓊推開半掩的韶光殿殿門。
那日被血染過的韶光殿,已經恢復如初,紅紗層層疊疊的垂落而下。
靈瓊穿過紅紗,將托盤放在玉案上,望向倚在長椅上,風流又俊美的男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