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是這么想的,才換了《穆柯寨》,畢竟《貴妃醉酒》是獨角戲。但是從戲劇的張力上說,這也能預示女主最后的結局。最終,她孤獨站在最好的那個舞臺。”蔡小米輕輕的嘆息了一聲,看著漸漸完整的戲衣,還是有點遺憾。
“這個我得再看劇本!這等于玩游戲,等于是改變了主線任務。我只是覺得小丫最好專一一點,若是按著原劇本,小丫從想穿著戲衣上臺,經過了無數的磨難,包括師兄的慘死,最終站上了舞臺,雖然孤獨,卻也滿足,她成功了,也代表了師兄的成功,她沒有辜負他的犧牲。這條線挺完整,而且結局也算是圓滿且升華了;若換了《穆柯寨》,那可能就得改成,她從小也許想上臺,但也許她是更想和師兄一起站在臺上。后來師兄死了,她最后站在臺上沒能唱《穆柯寨》,而是唱的《貴妃醉酒》,她的遺憾不是唐明皇,而是那位師兄。戲劇性也挺好,不過,格調不高。”葉瀾想想,感覺換上《穆柯寨》有點像偶像劇的套路,當然說完了,覺得自己好像說多了,“不過,我覺得換《穆柯寨》也挺好的,年輕的觀眾一定會喜歡,而且這樣,年輕時代的故事越美好,成年的嚴攸蘭就會越令人心疼,也會為她的成功無限的唏噓。”
葉瀾聽了這話,坦然說著自己的感覺。她這些天真的把劇本翻來覆去的看了,她和蔡小米演的是同一個人,一個演青少年時期、一個成熟期。她是通讀的劇本,無論是少年時的小丫還是后來的成熟的嚴攸蘭,他們還是同一個人。所以此時,她們是在培養默契。聽蔡小米說沒借到戲衣,就想《穆柯寨》的優點,所以一下子就理解了蔡小米編劇團隊的想法。說說雙方的優點,她反正覺得人家的編劇也挺好的,主要是,至少是懂京劇的。
“嗯,之前師兄的作用不是愛情,而是她前路上不斷保護、支持、激勵她的存在。當師兄最后為了保護她而遺憾逝去時,女主有了反抗那個時代的想法和勇氣;跟你說的,用愛情,格調不高。”蔡小米也輕嘆了一聲,不過她上前抱了一下葉瀾,“真好,你認真的對待了我們的戲,你真的對劇本很熟了。”
“其實我覺得兩條線都很好看!說不定,第二條線能吸引更多的年輕觀眾來看。”葉瀾回頭看向了徐淑,“奶,你說呢?你喜歡哪個。”
“我覺得你剛說得很好,兩條線都不錯,第一條線比較好得獎,女主夠勵志,結尾也夠升華了。第二條線年輕時會很好看,因為只有拍得越甜,結尾時,就會越讓人遺憾,女主也會讓人更加心疼。其實也是一種升華。我完成了,我也沒有辜負你。”老太太覺得兩條線并不沖突。
“那個,奶,我們家也有《貴妃醉酒》的全套行頭吧?”葉瀾挽住了徐淑。說了半天,最后,女主還是得用貴妃行頭,而蔡小米沒有借到。
“你還是想要第一條線?”徐淑倒沒有舍不得,之前蔡小米并沒有向她提出借戲衣的事,當然,她也沒想過這個,現在孫女開口了,她倒是沒有生氣,她好像就跟張芒他們說的,她對葉瀾真的耐心沒夠,葉瀾若是覺得可以借出,她沒什么舍不得的,不過,她想知道葉瀾怎么想的。
“就算用第二種,結尾時,小米姐最后還是得唱一出《貴妃醉酒》吧!再說,我可能演不出愛一個人的樣子,之前劇本里,小丫對師兄的感情就特別好,她崇拜師兄,也羨慕師兄,她對師兄其實是亦父亦兄的感情,最后師兄為了保護她而死時,她傷心、痛心,可是那是斷臂之痛,不是剜心之痛、永失我愛,他們那時是最真摯的親情。”
“師兄是愛你的。”蔡小米忍不住說道。
“那關我什么事?我不愛他就是了。”葉瀾堅定的說道,這是重點,她在意的是,自己不想演愛慕某人的感覺。
蔡小米想想也是,她當初讓人寫這個劇本時,也不想弄得太庸俗。想想,看向了徐淑,“徐大師您肯借嗎?”
“我奶可能會有點舍不得。”葉瀾偷看了徐淑一眼,看徐淑沒說話,故意小聲說道。
“為什么?”蔡小米瞪著葉瀾。
“我奶才說了,那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我們家的那個,你以為真的是一開頭就能有全套?都是先用公用的,然后有錢了,今天買塊云肩、明天弄個外飾飄帶;而行頭里,貴妃的行頭最貴。因為真的滿頭珠翠,頭面上的寶石、珍珠、水鉆、點翠都是一點點的換成真的。這么大的緬甸紅寶石、大顆的淡水珍珠,配齊了那么多顆,然后請大師一顆顆的鑲上去;鳳冠上還有大量的點翠,點翠要用翠鳥的羽毛,還得是活的翠鳥撥毛,現在只讓用藍緞了,誰敢用點翠的頭面,網友得罵死。所以這些東西現在真就是絕響了。那鳳冠、頭面,我長這么大都只見過一次。戲衣是女蟒加云肩,上面的金線是純金絲,我奶也就每年拿出來吹吹風,只敢開窗通風,還要放下紗簾,都不敢曬太陽。然后把戲衣穿在木人身上,然后我和我奶一塊坐在下面看著。我是我奶惟一的寶貝孫女,這么多年了,我奶也沒說傳給我。梅家的那套也不會比我們家的那套便宜,所以他們不借特別正常。你之前問我奶,我奶連看都不會給你看。”
“那你說啥?說你們家有,跟梅家的一樣好,然后跟梅家一樣,保證不借給我們。”蔡小米瞪著葉瀾,她深深的被傷害到了。這位不借就不借,還說這么多,讓她都想看看,這傳了幾輩子的全套行頭了。結果她還要說看都不給看。
“我奶連拍照都不許,說有光傷害。奶,那戲衣,我爸穿過嗎?”葉瀾也覺得傷害巨大,她是親孫女呢,鳳冠和頭面她看那次,還是十年前的從藝五十周年時,拿出來亮過相。女蟒和云肩倒一年看一會呢,想摸都不許的。也是,傳了一百多年,那可是葉家最值錢的家傳之寶。故意目光閃閃的看著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