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淑的舞臺藝術六十周年,葉瀾還是坐到了臺下,坐在屬于葉家的席位上,徐淑在臺上,這回是以訪談的模式在做,老太太的舞臺藝術分成幾段,配上老太太不同時期的照片和錄音、視頻資料,和老太太一塊還有她的徒子、徒孫,反正她覺得做得還挺熱鬧的。彩排都用了好幾天。當然,老太太的江湖地位,自然還有其它各派的傳人們共鑲盛會。老太太親自邀請的,卻只有俞老板。當然,最后,出乎意料的主持人叫出一個人,江寧!
這個葉瀾都不知道,頭天晚上他們視頻時,江寧根本沒跟自己提過這個。顯然,這是一個大大驚喜。不過,葉瀾懷疑這是不是老太太所愿。看看老太太,老太太的眼睛里也有一絲疑惑,她為了徒子徒孫們,連親孫女都不許上臺,就怕搶了他們的風頭,結果院里竟然叫來了江寧,注定了,這一夜,因為有江寧的加入,其它人都將黯淡無光。
江寧上臺送上老太太一束非常漂亮的紅玫瑰,一般這時送長輩、老師是不會送這種花的,主持人都一怔,看看那花,再看看江寧,“怎么會想到送徐老紅玫瑰?”
“這玫瑰的品種叫紅衣主教,因為所有玫瑰的品種里,只有這一種生存的適應能力最強、花期最長。它能長到1米多高,花香濃郁,它也是釀酒上好的原料。奶奶,您就是這舞臺上的紅衣主教!花期最長,并且一直紅得像火一樣,永遠保持著自己最精彩的部分!”江寧認真的說道,并且躬下身輕輕的擁抱了徐淑一下。樣子溫暖又乖巧。
“唉,你小子,嘴巴這么甜,可惜哄的是我這種老太太。”老太太都感動了,這番話不管是不是這小子自己想出來的,但有這份心也就足夠了。
“沒事,老太太正好有孫女。”主持人忙笑著說道,她可是知道江寧和老太太的孫女傳過緋聞。
“想要老太太的孫女,你還得加油;不過沒關系,作為京劇屆的新生代,小江算是很不錯的。才學半年,但真是刻苦,像他這樣的偶像藝人,平時工作是很忙的,能抽空過來參加京劇大家族的聚會,可見他有心了。我也不知道他會來,不過他參演的一部電影里,我去做過京劇指導,中間倒是有一段戲,讓大家看看他的身手。”老太太笑著揭過,把花交給主持,自己看向江寧,“《穆柯寨》還會嗎?”
“試試吧!”江寧剛剛有點僵硬的身體總算松弛了,叫他來的是丁大師。老爺子是讓他給老太太一個驚喜。差點就變驚嚇了,他深深的懊悔,下回親師父再陷害自己,自己一定不跳坑了。聽到老太太說完了,他才松了一口氣,抿著嘴露出了自己招牌的笑容。忙伸手,外場的忙送上了兩桿長槍。
老太太也不用換衣服,這一個晚上,除了徒子、徒孫們全付披掛的上場之外,老太太一晚上,她自己親身上場的,也就是和俞老板和另一位大師合唱了一出《二進宮》,可以說這算是十分豪華的陣容了,之前老太太也是參加了排演的;而快八十的人了,穿著旗袍,穿著坡跟的小皮鞋,一桿長槍耍得依然出神入化,而江寧也非吳下阿蒙了,非常漂亮的閃過,拿著長槍慢慢的找回節奏,下面的文武場們也開始找過門了。
老太太笑了,慢慢的調整了節奏,做了一個手勢,京胡起,老太太脆聲的唱道:“這員小將真不錯!威風凜凜似韋馱,因何打我山前過,你的名兒對我說。”
“宗保名兒就是我,我父元戎保山河。并無別事山前過!”
“你要降龍全在我,還要與我戰幾何。”
兩人又你來我往對打起來,雖說沒穿靠衣,沒有靠旗飛舞,但是打起來卻依然好看。老太太一頭銀發真是威風凜凜,而江寧認真應對,功架十足。此時看上去,倒沒有那個青年人之間的曖昧,而真的有點傳幫帶的意思在里頭了。下面真是長槍短炮,好不熱鬧,而觀眾席里二樓跳空處,也有專業的電視臺攝影師做著現場的錄制。回頭只怕這一段會被無數江寧的粉絲們轉載。
而臺下,趙生生歪著頭看著,好一會輕輕的拍拍葉瀾,歪頭小聲說道,“我姥說的‘降龍木’不是你吧?”
當然,她說完了,就被后頭的趙夫人拍了一下,葉家的規矩,在臺下看戲,老老實實看,不許說話,不許亂看。
葉家這規矩還算好,有些相聲老輩的規矩是,父親在臺上演出,兒孫們不許在臺下坐著看,要么去后臺側邊看,要么站著在臺下看。因為舊時這些藝人們上臺時總會說,‘今兒吾們給眾位老少爺們伺候一段。’你是我兒子、孫子,你們接得住嗎?
不過徐淑沒那么窮講究,在她看來,這就是不自信,身上還帶著舊時習氣!這是她最煩現如今什么都說傳統的人,厚古薄今,也是不自信的一種心態,就是拉大旗、做虎皮。你知道那規矩是啥意思,你就亂學,裝著自己是那最守規矩的?狗屁!當然,她對外說的是,‘我不這么做,我得讓我的孩子們喜歡京劇,熱愛京劇。若連坐都不許,他們還怎么喜歡?’
不過,葉家子孫還都尊重這些藝人,無論看誰的演出,也不敢亂說亂動。這會老太太演出時,趙生生敢跟葉瀾說話,趙夫人當然是要提醒的。
趙生生坐好,葉瀾自然也就不用回了,不過,腦子亂了。剛剛葉瀾正專心看著呢,真心的覺得江寧真進步了。這不是一般的進步,之前,這位都還不敢開口呢!這回真的挺正宗的小生腔。
京劇的小生其實是保留昆曲最多的行當,每位小生唱起來,就好像跟卡住了脖子一樣,聲嘶力竭感覺都跟提不起氣一樣。為什么葉瀾也不懂,不過既然這么教了,就那么學吧。想想,她自己好像沒有唱過真正意義上的小生,正想著要不要找時機唱一下,感覺上自己只怕也脫不開這個。正自己想著呢,被自己姐姐這么一說,她都有點石化,回放剛剛老太太與江寧的對話,江寧真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