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誰都沒有動,太多的無可奈何,莫云翳心軟的無處安放,即便他羽翼豐滿又能帶給她什么,他一走就是五六年,讓她像城西一樣,風雨里來去。
她不該那樣,她的手才剛剛好,被水卷過的亂草一樣的頭發,就該如現在一樣柔順黑亮。
莫云翳的手指一根根穿過她細軟的手指,握住。
時間一點點過去,阿圖急的不行,不時往左右看一眼!為什么還不出來。
過了很久,莫云翳放開項心慈,沒有上次的慌亂,也沒有不甘,只有無盡的想念和惦記:“我送你回去……”
項心慈搖搖頭。
莫云翳又不說話了,繼續抱著她。
可這是莫家的宴請,阿圖已經跳腳,世子出來的時間太長了,已經有三波人在找,阿圖逼不得已只能再次提醒:“世子……世子……”
莫云翳不動。
項心慈也沒動。
“世子……世子……”
項心慈有些熱,秋陽同樣烈,溫和的推推他。
莫云翳不動,這是他走前最后一次見她,舍不得、放不開,又不想見她幸福美滿。
“世子……世子……”阿圖急的跳腳,都有人問到他這里了。
莫云翳也不知道他再不出現,會引發什么。
項心慈懂事的沒有為難他,送的溫柔深情,尤其提醒他少意氣上頭不管不顧,他要是死了就讓他見識見識什么是真正的女鬼。
莫云翳哭笑之間,都是她要變鬼的威脅,腳步沉重的率先轉身,一刻不敢回頭。
項心慈一個人站在假山旁,悲傷不過瞬息,風吹散了些許燥意,臉上的淚痕早已干凈,她仰著頭,植被的聲音帶動她頭上的發飾凌凌作響,心情猶如風吹過的草原,波光粼粼間,又是一番天長海青的景象。
項心慈才發現這里爬滿了綠藤,從墻上到假山上再拿到垂花門上,遠離了一天的喧囂般,格外天高云遠。
項心慈閉上眼,感受著風吹過的聲音……
容度彎下腰,俊美的腦袋搭在了她的肩上,綠油油的眼睛,含笑的看著她。
項心慈微微轉過頭。
容度的唇貼自然而然的貼上她臉頰。
項心慈笑了,抬起手,揉揉他的頭:“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容度舍不得離開,猶如大貓雄伏在主人手心:“心有靈犀。”
項心慈信他才有鬼。
容度無奈:“好,特意找你,想不到真被我找到了。”容度有些心疼,她們是不是非議你了,所以才不留在人群中間,否則這樣光芒萬丈的人,怎么會形單影只。
項心慈將他的大腦袋搬過來,仔細揉了揉。
容度待她肉夠了,才站直,瞬間高出她很多,遮擋了不怎么客氣的秋陽。他找她有事,所以盡量問的不那么直白:“你的花投給誰了?”好吧,很直白。
項心慈靠在假山上的綠藤上,仰著頭看他:“你猜?”
容度捻捻還沒有蓄須的下巴:“除了我,誰還能入我夫人的眼。”
項心慈被他逗笑:猜對了:“知道還問。”
容度心滿意足,甚至對應該理所當然的事有絲雀躍,不禁自嘲一笑,認了:“你猜我呢?”
項心慈看著他,笑而不語,女孩子的敏感如果有些過于纖細多余,女人則不會。
容度被她看的嘆口氣:“沒勁,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寫成什么樣,竟然覺得我會支持你,你說你詩怎么寫的那么糟糕。”
“因為你不在啊……”秋日天色你自成詩。
容度抬頭覺得太陽有些大,要不然怎么這么曬,然后回頭。
見她笑,他也笑。
笑聲清淺,脈脈如水。
容度垂下頭在她耳邊道:“今天很美。”
“我哪天不美?”
容度沒想到他在一個問題上能栽兩次:“行,你最美。”覺得不妥又加一句:“你永遠最美。”
項心慈嬌嗔的瞪他一眼,眼中笑意盈盈,裝著盛世美景。好心提醒:“你的策論上可不只有我的花。”
容度眼睛瞬間一亮,莫非她也……頓時清醒:“你不能過度揣測,我在京中只認識你。”
“出了京呢?”
“以后也只有你。”
項心慈笑著,又不是真要逼問他,見彼此心情好,增增情趣罷了:“我記住了哦,出來有一會了,先走了。”
容度亦步亦趨的跟上:“好,送送你……”
“……再跟去后院了。”
容度停下,黏黏糊糊的目送她離開。
項心慈配合的不時回頭。
容度前進又后退,如果不是跟進后院可能有說不清的麻煩纏身,他就跟進去送她:“再見。”容度揮手。
項心慈也揮手,兩人消磨著時間送的纏纏綿綿……
項心慈拐過垂花門,神色突然一變,但片刻恢復如常。
明西洛就站在不遠處,毫不避嫌的靠墻站著,他也不想讓彼此難堪,可容度在一墻之隔的外面,他再往里躲就到了后院,恕他無能為力。
項心慈當沒看到他,退后一步,又俏皮的從垂花門探出頭,開開心心的對著容度揮手再見。
容度像戰時緊要關頭在傳遞手勢決定最后一戰勝負的士兵,揮的更賣力。
項心慈不逞多讓。
明西洛就那樣站著,看著還笑的出來的她,似乎想到了選詩宴上,為什么覺得容度的行為不違和,一位美如錦繡文章,笑若狼煙四起的人,亦能將縹緲若仙,端莊高雅隨意駕馭,還有一手玩弄人心的好本事……
兩人揮了好一會。
項心慈重新走入垂花門口,也認清了明西洛站的位置剛好能將不該看的,看的一清二楚。
項心慈心里嘆口氣,看到就看到了,他又不會說出去。
隨即猛然一驚,但是會影響她給他牽紅線時的可信度!一個勾三搭四的女人的朋友,想想她的朋友都不正經。項心慈覺得弄不好她會連累朋友。
項心慈心中閃過一萬個念頭,面色卻如常的從他身邊走過去,仿佛那里沒有人,不慌不忙、不急不慢。
明西洛看著她完全無動于衷的神色,想著她做的驚世駭俗的事,她就不怕——明西洛突然開口,一別往日的低沉:“同樣的話說兩遍……”且一字不差。
項心慈步履如常,仿若沒有聽見,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里。他偷雞摸狗、雞鳴狗盜的事做的越來越純熟了!但——關你屁事!她卻沒有喊回去。說多了有因果,不必沾惹。
明西洛頭靠在墻上,說不清為什么自嘲一笑,莫名想到了陶小姐,他剛才是不是扮演了與陶小姐一樣煩人的角色……?
意義何在……
墻內的聲音急切的傳來。
“七小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都說了叫我什么?”
汪棋猶豫,還有些不習慣:“心慈……”
明西洛沒有把這個名字在唇齒間研磨出來,神色已經恢復如常,離開原地……
千姿百態的花園猶如裝點梳妝的新婦,美色妖嬈,花團錦簇,剛剛的熱鬧還沒有散去,都在說著因幾篇策論窺到的萬千盛景。
“容公子明明該是你的,結果就被人搶了先。”
女孩受傷又委屈的聲音急切的響起:“別說了……”
“怎么不能說,仗著家世好罷了。”
項心慈將手里的棋子落下,指導著汪棋落子。明西洛雖沒有表現過,但他喜歡耐心研磨緩慢布局的棋風,她盡量讓汪棋先領略一二。不過下棋過程中,才發現自己和項逐元、明西洛下不算厲害,可和汪棋對戰幾局后,瞬間覺得自己棋藝不俗。
汪棋服氣的看著心慈,為棋藝,也為她的無動于衷,她好厲害,不愧是令國公府的嫡小姐。
項心慈詫異:“該你了?”
“哦,哦……”
項心慈嘆口氣,太好欺負了,膽小、喜歡關心人、容易被她覺得尊重的人牽著鼻子走、還容易臉紅,非常可愛的品性,也容易讓男人喜歡,紅袖添香都別有一番柔情似水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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