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時光隔開的漫長距離!哭他丟下她一個人走了!哭他狠心讓她一個人被所有的惡意包圍!
他是最不合格的哥哥!他還有什么自信在兩人相見后先沖她擺臉色!
項逐元被她突然的脾氣鬧的措手不及,不過是在祖母那受了點委屈,而且已經過去這么久了,她不是會為這點小事計較的性格。
總不可能是自己剛剛語氣太重把人嚇哭了,他又不是沒對她兇過,也沒見她放在心上,大多時間不管不顧的。
可若是她是裝的,又哭的太傷心,好像要抽干自己的力氣,盡情抓住浮木般的傷心絕望,讓看著她哭的人也不自覺的覺得要透不過氣來。
項逐元沒管她是不是有小心思,下意識的伸出手要安慰她,手臂抬了一半,頓了一下,又收了回來,聲音放輕幾分:“別哭了,是我說話沒有輕重。”
項心慈驟然抬頭看向他,眼睛里說不出的委屈、驕縱,!委屈的要食人挖骨,驕縱的要移山填海!你何止說話!你做事更沒有輕重!死啊!死了多省事一了百了!
項逐元被她眼里燎原的火驚了一瞬。
項心慈很快收斂,撇開頭,不顧臉的形象,直接拿袖子狠狠擦擦眼睛,但眼淚還是忍不住繼續流,反而越擦越多,越擦越討厭的止不住!
項逐元瞬間拿下她越來越用力的手臂:“聽著,關于那件事,我沒有向你興師問罪的意思。”
項心慈重新看向他,淚痕連連,凄苦如霜,漂亮的猶如雨中清洗的天空,依舊充滿倔強。
項逐元神色更柔:“是我有東西要給你,才讓你過來的。”
項心慈沒管他說什么,她看著他的臉,看著他冷靜到熟悉的溫柔,隔著永別,隔著千山萬重,隔著她的后悔和自責,隔著傾巢而出的思念,她不自覺的伸出一雙手,不管不顧的猛然撲過去,抱住他的腰,頭重重的靠在他胸口上:哥哥。
眼淚比剛才落的更肆無忌憚。
這是她的哥哥,護了她四十多年,把什么都給了她的哥哥。
剛進來的鄭管家頓時一驚!急忙垂下頭。
小廝也愣了一下,覺得,是不是哪里不應該。
項逐元也怔了一下,他與小七關系好,但也秉持著兄妹間最基本的禮數。
親兄妹尚且七歲不同席,更何況他們還隔著一房,哪里有女孩子這么大了,還如此放肆的,不像話。
項逐元神色嚴肅下來,抬起手,毫不猶豫的拎住她的衣領,要把她拉開。
項心慈不松手,惶恐了那么久才看到他,就死死的抱住他不放!被拎的狠了,就抓著衣服不放。
項逐元向來一板一眼的著裝,生生被她拽開了腰間的盤云玉帶。
鄭管家心里一萬個‘成何體統’呼嘯而過!不像話!
項逐元終于把人拉開的時候,身上的衣服也歪了,有心想教育她兩句,見她哭的眼睛通紅,小手還抓著他腰間的壓墜不放,似有無盡的惶恐和害怕。
到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聲音更輕了:“不知道的,以為你受了多大的委屈。”
本來就是天大的委屈,項心慈感受著空落落的懷抱,心里木木的,熟悉又想笑,一時間,分不清是現在還是以后。
這不是他第一次推開他,也不是最后一次,未來還有很多很多次。
他恪守在他的位置,從不曾讓她靠近一步,卻不計代價的為她撐著一片天,哪怕最后她讓他去死,他也死了。
他說,她該有至高無上的位置,有遠大的前程,有永生永世的香火供奉。
她真想告訴他:別想好事了!她全搞砸了,別說供奉,連墳都被人移平了!
有想那些的功夫,還不如及時行樂。
可說這些有什么用,他不是那樣的人,也跟本不會如自己的意,說不定就是看不上自己。
項心慈瞬間甩開剛剛還緊抓著不放的壓墜:誰稀罕!
項逐元被‘甩’了個莫名其妙。
項心慈才不管他,很多事情,她明白的時候,為時已晚,但想明白了又怎么樣,如今她就要按照他的腳步走嗎!
項逐元看著倔強的站在一旁,裙擺肆意的垂在青磚上的她,猶如一朵將開未開的盛世花苞,靈動的充滿生機,熱烈的仿佛要撲滅世俗的煙火取而代之。
項逐元不禁嘆口氣,止住拿了新衣過來的管家,柔色更甚:“不過是一根釵環,多久了,還哭的像個孩子,善奇。”
“世子。”
“去我房里,取那根琉璃簪過來。”
鄭管家聞言,頓時說不出的恐懼,那根琉璃簪……
小廝善奇已經開口:“是。”
項心慈才恍惚想起那根簪子,以及簪子背后的事,不禁開口道:“不是我的錯。”
項逐元看著她倔強的樣子,哭笑不得:“是,不是你的錯。”
“真的不是我的錯,是三姐姐說我的簪子花樣好,我才換給她的。”
項逐元要被她的說辭逗笑了,二房的三姑娘什么簪子花樣沒見過,會覺得她的簪子花樣好看。
不過是同時從老太太那里出來,想安慰她一句,她反而乘勝追擊,直接給換了,三姑娘不定多措手不及。
項心慈絲毫沒有被看出小心思的尷尬,誰讓她多話,端著一副悲天憫人的臉,露出要普渡眾生的慈悲,她就正好成全她好了,覺的她的好,就換啊,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