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視線不禁都看了過來,有的愣住,有的忘了走路,有的撞到了前面的人,有的將剛買的餛飩失手倒入衣襟,滾燙的熱度嚇的瞬間跳起。
肇事者渾然不覺,猶如彩虹過境,不知所起不知所重。
容度想給項心慈戴帷幔了,將人誘哄到邊上。
小姑娘嬌嬌揉揉的,眼睛里是今日濃烈的秋陽,她乖巧的看著他,如揉碎的三月桃花,絢爛奢靡。
容度看多了也有一瞬間怔愣,怎么可以如此好看,老天未免對這張臉太過偏愛。
項心慈用布偶戳戳他:“說話啊,你不說我走了,我還要嘗糖稀呢。”嬌嬌軟軟的嗓音不自覺的從口中流出,嬌氣又霸道。
容度急忙回神,不想給別人看,度從侍從手里接過帷幔,做的十分別致:“這里人多眼雜,與你不方便,戴上吧。”說著向他展示了一下手里的帷幔,將上面的異族圖案對著她輕輕一轉,上面的飛鳥頓時飛了起來。
項心慈眉眼笑開,伸手觸碰了一下,飛鳥停住。
容度見有戲,知道她的帷幔做工講究,這是他特意準備的,絕對好看,寸尺寸金,比做衣服都考究,配她今天的衣服剛剛好:“試試?”
項心慈覺得他莫不是傻:“又不熱,為什么要遮陽?”
這東西又不是為了遮陽:“那些人太過無禮,別讓他們沖撞了你,何況你戴上,我能一眼看見你。”
項心慈覺得自己很像五歲小孩,這么好騙:“我不戴你就認不出我?”
“不是……”
“好了,你戴吧,我去買糖稀。”項心慈已經跑了出去。
容度逮她不及,只能快速跟上。
周圍的視線越來越多,有些人已經明目張膽的一路跟著他們,更是有幾個衣著考究的幾次擠過來。
容度心里十分惱火!伸手扯倒一個,后面的侍從立即裝作游客踩上來,任他叫的凄慘,也仿佛沒有聽見,狗膽包天!
可即便這樣,也擋不住越來越擁擠的人群。
容度皺著眉直接將帷幔戴在她頭上。
項心慈的視野里一片朦朧,她下意識扯下來,上輩子這東西至于她,只是遮陽、裝飾,她現在覺得它礙事。
容度又給她戴上,神色間多了幾分嚴肅:她必須戴。
項心慈自然而然的扯下來,覺得礙事。
容度又給她戴上去,態度越來越堅定,不戴也可以,換條路。
項心慈看著手里的帷幔,她不想戴也不想換路,如果容度覺得麻煩,給他造成了不便,可以換項逐元來,明西洛也行。
畢竟前世今生,她都不覺得這東西有必要在她不愿意的時候戴在自己頭上。
容度臉色難看,但耐心解釋:“戴上了也一樣看的見。”不影響你什么,街上的女子很多都有戴,你要是不喜歡這一款,還可以戴面紗,露出眼睛的也行。
項心慈悠悠的開口:“你要是有事就先走,我大哥就在不遠的地方,我去找他。”
容度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提這個,就是一個面紗。
項心慈也不知道他為什么堅持,她都表示不想了,別人要看就看了,你不喜歡殺了他們便是,沖著她使什么本事。
容度看著她,神色越來越嚴肅。
項心慈無所謂他越來越黑的臉,態度依舊,甚至不懂這個小問題為什么會出現在她面前?
容度不妥協的等待著。
項心慈更不習慣低頭,尤其有人要逼她就范的時候,更不可能。
明西洛停下腳步,在人群中發現他們輕而易舉,尤其這種詭異的凝滯氛圍,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哥哥……”小姑娘的聲音都低了一些,別的地方都熱熱鬧鬧的,怎么這里怪怪的。
明西洛看了不遠處想讓人忽略都難的人,兩人因為什么引起了爭執,這邊的人仿佛都等著看好戲般,等著兩人角逐出勝負。
明西洛沒有興致,牽好妹妹的手,從攤位的后面繞過去。
容度也發現了周圍人群不正常的行為,瞬間看過去,目光鋒利。
人群因為這一眼短暫的動了一下,不一會又詭異的停下,法不責眾,眾人都不動的看兩人,他們為什么不能看。
就連距離他們二人最近的小販,也不賣東西了,看這兩人爭論出什么結果,男的高大,女的漂亮成這個樣子看著也是有脾氣的,要他說著娘們就欠打,打兩次就聽話了。
距離遠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不妨礙他們看別人家的熱鬧,尤其是高恩勛貴的,那兩人的穿著打扮一看便是他們高攀不起的人家,有個熱鬧看還不擠破了頭去看。
明阿寶走遠了回頭,那邊還奇奇怪怪的聚集了很多人,還越聚越多,因為走到那邊的人就像小孩子一樣,都忍不住墊腳看,但其實看不到吧?
明阿寶想,這應該就是五哥說的湊熱鬧,她哥不讓她湊熱鬧,可好像是那個漂亮的仙女,她忍不住彎下腰,想中眾人腿間的縫隙里看到里面發生了什么。
明西洛手心微微用力。
明阿寶覺得自己彎不下去了,只能站直,驚訝的看著哥哥,又覺得都是應該的,她哥哥非常了不起,便依依不舍的跟著哥哥的腳步離開,走出好遠,還又忍不住好奇的頻頻張望,他們在做什么?好玩嗎?
容度被這些人看的厭煩,拉住項心慈的胳膊。
項心慈一開始不想走,為什么要走,把這些人的眼睛都挖了!
容度已經憑借絕對的力量將她拽離了主干道。
好事的人想跟上去,涇渭分明的氏族、平民之線,讓人望而卻步,有身份高的人,毫不猶豫的跨了過去,這么美麗的小娘子當然要多看幾眼。
身份更高些的已經讓人去打探這是誰家的小姐,誰家的公子,只看一個能不能下手的結果。
項心慈掙開他的手:“你弄疼我了。”快步就走。
秦姑姑立即追上,真個過程她一句廢話不敢多說,勸解都不敢,她們小姐軟硬不吃,只吃她自己高興。
容度將手里的帷幔扔屬下身上,大不跟上,縱然領教過她的變臉,但卻是第一次領教她的脾氣,根本不分場合的不給他臺階下。
項心慈走著走著,突然看到了一只很大的蝸牛,半個手掌那么大,正在地上艱難的爬。
項心慈不禁停下腳步,本來也沒放在心上的帷帽事情,早已經煙消云散,好奇這么大只的蝸牛從哪里爬過來,竟然還沒有被人捉去:“行舟,你來,這里有個好玩的。”人已經蹲了下來。
容度不悅,一身氣勢凌冽,腳步鄭重的走過去,不容反抗。
項心慈頭都不抬,拽拽她的衣袖,這只蝸牛好大,爬起來好可愛。
容度掙開自己的衣袖。
項心慈不再拽他,絲毫不被他的脾氣影響自己看蝸牛的心情。
不一會前方跑來一個小童,著急不已,猛然看到自家少爺的寵物,眼淚險些掉下來,急忙過去叩祖宗一樣先給蝸牛磕了一個頭:“牛爺,小的終于找到您了啊,小的這條命總算保住了,謝謝牛爺,多謝牛爺?”
項心慈指指小東西。
小東西的觸角立即縮了回去。
“你家的?”
小廝這才看向旁邊的人,目光驚了一瞬,瞬間垂下頭磕頭,當奴才久了當然不會失禮的對貴女無禮:“回小姐,牛爺是小的主子的愛寵,已經養了五年了,主子愛若珍寶——”求小姐成全,不要為難小的。
項心慈伸出手又戳了一下蝸牛的另一個觸角。
牛爺的觸角立即縮回去,很快又伸出來,并不怕生:“拿去吧。”
“多謝小姐,多謝小姐。”小廝感恩戴德的抱起自家牛爺連滾帶爬的跑了,回去晚了就怕主子一頓毒打。
容度看著她還有心情的玩牛的笑容,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眸光凝重。
侍從嚇的膽戰心驚,少主生氣了。
項心慈回頭看他一眼,又移開目光,不解他自己在那做什么,向前走了兩步,突然返身沖回去,抱住他,笑容如落在林間斑駁的光影:“原諒你了,開不開心!”恩賜、赦免。項逐元、明西洛都沒有享受過的待遇,便宜他了,誰讓她心變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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