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逐元聞言,放下手里的書:“讓他進來。”隨即屏退了要上前整理棋案的侍女。
杜老板四十有九,接的是父親的班,二十多年過去了,如今也是京中的老手藝人,生意做的有聲有色,手下師傅眾多。
最近幾年生意更是做的坐風生水起,遍布各個王孫侯府。因為他搭上了令國公福的大老爺,項侯爺。生意中人想靠他的關系搭上令國公府的不計其數,讓杜家衣坊也得以向其他行業擴張。
杜老板長的十分圓潤和善,進來的時候謙卑小心又謹慎,不敢因為其年紀尚輕看低分毫你,甚至更為謹慎。
能讓皇上躍過項大老爺直接封為令國公世子,這位世子爺的能力和圣眷自不用說,要知道當年皇上為了封賞世子爺,可是給大老爺安了個侯的。
他這些年也一直試圖接近令國公府未來的主事人,一直沒有機會,如今得已被召見,自然提了二十分的小心,事也是辦的盡心盡力,定能讓世子滿意。
“世子。”杜老板頭也不不敢抬,恭敬的讓人將東西抬進來。
項逐元不知道什么時候已重新拿起來棋冊,對誰進來似乎沒有察覺。
善奇見狀,上前,打開盒子檢查了一下衣服,簡單確定了一下他們送出去的東珠寶石,確實沒有問題,蓋上,提醒他可以下去了。
杜老板見狀,心一橫,開口道:“世子,奴才見這舞裙鮮麗,私自為這套衣服選了一副頭面,不知道世子爺是否需要。”
項逐元聞言才看向他。
杜老板頓時更小心了:“都是家里本就有的,放著也是浪費,就想著配這套衣服剛剛好,冒昧送了過來,希望世子——滿意。”
善奇看世子一眼。
項逐元神色間看不出任何異樣。
善奇開口:“杜老板有心了,放下吧。”
杜仲虎松口氣:“多謝世子,小的告退。”杜老板退出去才發現自己太緊張了,可若能與世子交好能保杜家百年昌盛,希望自己這次能押對。
善奇打開杜老板送的頭面盒子看了一眼,是一副上佳的頭面,還配有同套的飾品,一看便是廢了心思,不算辱沒了少爺親自畫的這套衣服。
“你還等著干什么,東西拿上來。”
善奇趕緊合上,將東西拿上前,由世子檢驗,如果是送夫人或者大小姐,世子未必會過目,給杜家衣坊十個膽,他們也不敢毀令國公府的東西。
但給七小姐,世子爺一般都要親自過目。
項逐元確定衣服達到了他幾分滿意后,目光落在飾品的匣子上。
善奇不解的看眼世子又看眼匣子。
“把匣子拿過來。”
“是。”
盒子打開,舞衣上因為有兩顆粉色寶色已經價值不凡,頭面上竟然也鑲嵌了一顆同材質的粉色寶石,兩者湊在一起,因為成了套系,最不濟能讓兩者相加價值翻上三倍有余。
項逐元卻沒有注意這些,他的手觸碰到頭面的邊緣,袖長的手指繞過一圈,衡量完它的大小,慢慢的收回手,又拿起旁邊的鐲子,錦繡衣袖掃過盒身,華貴的讓死物靜默。
項逐元在手里把玩一圈,目光頓時深沉了幾分。
善奇心中一凜:“世子……”
項逐元神色如舊的將鐲子扔回去:“這人沒必要留了。”
善奇愣了一下,但沒有問為什么,轉身去辦事。
項逐元重新執起書,語氣不急不緩卻擲地有聲:“帶上鄭大海一起去辦。”
鄭管家嗎?“是。”
尺寸拿捏的如此精準,在不該聰明的地方聰明,不是活膩歪!
……
葳蕤院內。
焦耳、焦迎圍著這套衣裙早已經看花了眼:“好漂亮啊。”單是看著就讓人覺得賞心悅目:“小姐,小姐,你快看啊……”
項心慈慢悠悠的走過來:“看的見。”
“小姐是不是很好看,還有這些珠子大小均勻質地瑩潤,應該是東珠吧?秦姑姑,您見的多,您說是不是東珠?”
秦姑姑也已經看花了眼,她不識看好不好看,她是覺得好奢侈的一件裙子,這得綴了多少好東西。
項心慈神色散漫的多,緩緩的搖著手里的扇子,神色看不出任何異常,裙子本身對她來說勉強入眼罷了,只是送的人的關系,她到底不是無動于衷。
只是,她上輩子沒有看到過這樣一件裙子?即便他后來有送,也是很久以后了,質地比這一件更加上乘。
項心慈看著眼前不在她預料范圍內的東西,忍不住問了一句傻話:“你確定是世子送來的?”
秦姑姑覺得小姐妹不是糊涂了:“不是,世子爺,還有誰?”這樣名貴的物價,誰會無緣無故的送小姐。
項心慈笑笑,笑意不達眼底,大哥送過她很多套穿戴,春天的、夏天的、冬天的,無論是出嫁前還是出嫁后,恨不得全年的穿戴都出自令國公府,但這個時候,這段日子,用料如此精美的裙子,她確定沒有收到過,如果送過他,不可能沒有印象。
焦耳興奮道:“小姐,您要不要穿穿看?”
焦迎不斷點頭:“一定非常漂亮。”
項心慈卻沒有動,如果上輩子自己收到這么一件衣服,一定非常開心,這代表項逐元肯為了她挪動庫房,這個時候,項逐元院子很多東西是為未來的國公世子妃準備的,她能越過了未來嫂子在大哥這里先得一批,自然高興滿足,一定不吝嗇夸贊項逐元幾天,求著他再給自己一點才好。
因為這不僅是一點東西,還有誰在項逐元心里價值更高的問題。
項心慈的手撫過上面的亮片兒,想起項逐元孤苦無依的下場,對比他一生對她的疼愛,自己簡直就是他的催命符,還唯恐催的不夠緊。
鄭大海看她的眼神很對,她可不就是趴在他身上吸血,吸的自己像吃了腐尸的花,活的格外滋潤。
項心慈怔怔的看了很久,神色才和緩了幾分。“收起來吧。”這也許是她這一輩子唯一的珍藏了。
焦耳納悶:“小姐不試試?”如此好看的裙子,小姐不是每次有了新衣裙都要上身的。
“對啊,小姐穿著跳一段,肯定特別好看。”
項心慈已經轉身,神色有些疲倦:“回頭有時間了吧。”
焦耳還想說什么,見小姐興致不高,立即閉嘴。
……
善史湊上前問善行:“你有沒有覺得鄭叔回來后怪怪的?”
“怎么了?”
“就是怪怪的?進門時還險些栽倒了,要不然我扶的快,他就栽地上了,還心神不寧的樣子?”
世子讓他跟著去就很不正常:“年紀大了,有些悲天憫人了吧,過一段日子就好了。”
是嗎?可善奇史是覺得怪怪的:“等等我。”
……
“善奇,你在外面站著干什么?不進去伺候?”
善奇覺得他還是在外面吧,世子臉沉一天了,剛才墨的地質不知道哪里不對惹到了世子,整個看管文房四寶的都被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