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縛腳的鎖鏈被打開,接下來是胳膊,脖頸,當最后一條鏈子被打開時,葳蕤院內更安靜了。
只有項心慈在想自己的腰。
籠子里的少年慢慢動了,他活動活動脖頸,然后雙手雙腳,然后跪坐起來,眾人才發現,那個躺著的人起來時,莫名散發著讓人心悸的氣息。
項心慈起身,頓時捂住眼睛:“給他穿衣服,快穿衣服……”又打開兩條指縫。
院里的氣氛突然被人打破,一切仿佛又回到最初。
莊姑姑、焦耳去找衣服。
秦姑姑關小姐的手指頭。
項心慈就要打開。
兩人不依不饒的追鬧著,周圍都是看熱鬧給小姐加油打氣的人。
她們跑過開了的籠子周圍,又跑過長廊石榴樹。
秦姑姑氣喘吁吁的坐在臺階上。
項心慈倒掛在長廊下,做鬼臉。
狄路已經穿好衣服,靜靜的站在籠子前,少年如水,靜靜流淌。
項心慈倒看著他。
所有人也看著他,他現在的樣子自然看不出好不好看,只是氣勢內斂,仿佛不存在一樣。
項心慈身輕如燕的從長廊上下來,轉身進屋:“餓死了,吃飯。”
眾人又快速忙碌起來,伺候小主子用飯。
項承看著梳洗好,站在廊下的年輕人,進去就要打項心慈:“我說什么了!說什么了!”
項逐元過里看心慈,見此情形,沒顧上廊下的人,急忙勸架:“五叔,五叔,她身體剛好。”
“她是唯恐我好!”
狄路靜靜的望著院子里幾顆石榴樹,他要見狄叔……
東文街內。
延古說,人當時沒死,聽周圍的人說,后來跟著船北上了,屬下現在正在徹查所有北上之地的路引和梁都內乞丐、流浪人員。
在梁國沒有路引寸步難行,即便是流民,沒有原生地官府批文,也出不了城池,更進不了其他城池,此舉大范圍遏制了國之動亂。
“一個老人走不遠,瞬間打聽一下景侯府最近幾年有沒有人見過他。”他最有可能來的地方就是梁都。
“是。”
盛世華裳內,項心慈給他穿了一件藍宗相間的緙絲繡虎紋長袍,選的碧玉虎獸簪,鞋子也換了小鹿皮緞面,又給他腰間掛了一串藍玉壓墜。
項心慈整理好,滿意點頭,隨即搖頭:“把你臉上的疤養一養吧。”又從庫房給他搬了兩箱子衣服:“一天換一身,我的人,可以重復穿一件衣服,但必須華貴。”
“小姐,您滾的球出槽了,不是,小姐做的沐浴盒壓成塊了。”
項心慈立即扔下手里的衣服:“去看看。”
清香撲鼻的沐浴小方盒內,成形的香料,像一朵花苞,靜靜在其中佇立。
項心慈呼吸都輕了幾分,怕稍微大喘氣就將花苞吹散了:“拿浴桶來。”
散發著輕微熱氣的浴桶抬上來。
項心慈親自拿起一朵花苞,看了一會,放入浴桶中。
花苞緩緩在水中綻放,清雅的自然香隨著花瓣綻開多少越來越香,沁人心脾又安神靜腦,
待花完全綻放時,一朵朵花瓣在水面上漸漸消失,融入水中,最終消失不見,輕嗅水桶中的霧氣,仿佛水霧都夾雜著花香,讓人心曠神怡。
項心慈笑了,一朵花容納了千金桃花花瓣提煉出香精,和白金紫草花提煉的精華,再用藥草熬制而成,女子如果使用此物坐浴,可安神養顏、去疾除惡。
“恭喜老板,賀喜老板。”此物是花精,成形非常困難,尤其成形后還再次融化在水里更難,這么一個小東西,他們足足試了上千種方案,才有了現在的成效。
項心慈也高興,這段時間浪費了多少種類的花。
“小姐打算賣多少兩銀子一枚?”
項心慈又捏了一個在手里:“一千五百兩。”有零有整。
“那么一個小東西一千五百兩。”明家大嫂子走出盛世華裳了,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農采也目瞪口呆,一千五百兩長什么樣子她都不知道。
“我們換一家買。”本想著農采去老五院子前,她舍下血本給農采置辦幾樣好東西,咬咬牙進了盛世華裳,知道它家貴,特意挑了最小,最不起眼的一樣,結果……
她就不該嘴欠的問,一千五百兩啊,那么一個小東西,它怎么不去搶,搶都搶不來那么多銀子,更奇怪的是竟然還有人買,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盛世華裳也有三四兩一個,她們買得起的,可她這些年一共就存在了三四兩銀子,合著就只能買一小盒指甲蓋大小的顏值嗎!
這些銀子在別的地方夠她給農采置辦一身體面的嫁妝了。
“你可記著,以后這種地方不能來,都是騙人的。”
農采點點頭,讓她來她也不敢。
明家大嫂子最后挑了自己常去的鋪面,可剛從盛世華裳出來,看著平日喜歡的料子,現在看著又不好看了,自己都覺得不好看,老五能看得上眼,不嫌棄農采才怪。
明家大嫂子剛打算走。
鋪面老板急忙拉住老顧客,偷著說可以做盛世華裳相近的款式,但料子不一樣,成品也會查很多,但咱們這種普通人家平時穿已經足夠了:“就是街頭秀才家的女兒還做了一身。”
“老秀才家做了?”
“都是街里街坊的,我還能騙你。”
那倒是可以。
“你可不能說出去,不能說是在我這里做的,如果有人問起來,你就說你看著樣子好看,自己在家做的。”盛世華裳老板手眼通天,那些個仿制的大鋪子,都被官府端了,也就是他們這些小地方,人家不屑于顧,沒人計較。但也不能明目張膽了,誰知道會不會被人盯上。
明家大嫂子笑了:“知道,你給我這侄女做一身,算便宜點,以后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