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夫人強忍著眼中的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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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路還不習慣沉重的感情:“多謝夫人。”
景夫人因為他的稱呼心里難受,可又因為他領情心里滿足,急忙開口:“都是新的,沒人用過。”
景夫人有些尷尬:“如果還有什么需要,讓人通知我。”
“讓夫人費心了。”
景夫人看著他,又舍不得走,他這些年得多苦“你妹妹的事,謝謝你,如果不是有你……”她……
景夫人的傷懷在他平靜到近乎冷漠的目光中收住,還是戀戀不舍的看了他幾眼,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賴嬤嬤扶著夫人,視線也沒離開過少爺,如果當初她更細心一些……
景夫人走出前院,心里對花秀蘭的憎恨越來越重,如果不是她,她與親子何須走到這種地步,如今也該她嘗嘗了:“景祁生也該病一病了。”花秀蘭不是喜歡‘盡孝’嗎,那就給她個機會。
鮮衣怒馬的梁都街頭,有打馬而去的風流才俊,也有走雞逗狗的紈绔之徒。
三五盞黃湯下肚,便覺得自己是指點江山的青年才俊,滔滔不絕的劃土封疆,大談特談。
景祁生心里煩,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娘最近越來越不急了。
一位脂粉氣頗重的錦衣少年,手里的酒杯快有些端不穩了:“聽說,你從鄉下莊子里逃難回來的庶弟,在禮部任職?”
景祁生皺眉,不想提,誰不知道他屬意禮部的位置,結果卻讓人領了先……“喝酒。”
倒了二兩入肚的人不急,與他‘義憤填膺’:“你那個弟弟不就是一個庶出,現在朝廷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給這些人出路。”
朋友們頓時應和,聲高調急:“讓身庶出身居要職,還有什么尊卑之分!”
“簡直有違祖宗禮法!”
“不成體統。”
“說是行使兩套禮節,朝堂歸朝堂,家里歸家里,開什么玩笑,千百年來的血液傳承,怎么能讓這些庶民囂張跋扈、讓他們小人得志,若我在朝堂,定然毅然上書,廢除這個規定。”
“二兄大義!喝!”
一群沒有入過廟堂的人喝著酒,激昂的臉紅脖子粗。
“對了,祁生,你的官職,什么時候落實。”
“祁生外公可是今試主考,賴大人的權利大著呢,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也是,不讓咱們參考,就招些蝦兵蟹將,見過什么世面!”
景祈生不想喝了,起身向外走。
“怎么走了!再坐一會兒!”
“人家要當官了,忙啊!”
“祁生!祁生!再喝一杯!”
“別喊了,面上無光,自己心心念的位置,被庶弟搶了先,結果,他卻連進都進不去,他心里能痛快。”
“自找罪受,富貴仙翁不做,非覺得他自己高人一等,結果六部不稀罕他,還不是跟我們混在一起,哈哈。”
眾人哄堂大笑,酒杯又豪情萬丈的滿上。
“大人,送到盛世那里的文書都送回來了。”
明西洛聞言停下手里的筆,等著后續。
通報的人久久沒有等到大人讓退下的命令不敢擅自主張。
明西洛等了一會,手指突然捏住毛筆,拇指微微用力,喀嚓端了一截。
通報的人不敢抬頭。
明西洛神色沒有任何異常,聲音依舊平靜:“她有沒有說什么?”
“……回大人……沒有。”
明西洛心里冷哼一聲,讓人下去,從堆滿奏章的書案后看著抬進來的巷子,他送的這些東西,可不是讓她看的。
明西洛看向被他隨手放在最上面的湊張,想了想。神色冷漠的拿下來,折子左下角的署名是豐年郡莫云翳……
但只看了一會,便又扔回去,手指放在斷了的筆上,神思悠遠……
“小姐……”
項心慈把兩組紫色的花瓣換到窗戶下。
“小姐……”
項心慈記下兩組色差:“聽見了。”
焦耳為小姐把不用的花瓣分門別類放好:“明大人生病了。”
項心慈覺得這次的紫蘭出色非常飽滿:“嗯。”將記錄顏色的單子放下。項心慈一一聞過手邊的花瓣
“小姐,明大人生病了。”
“小姐,明大人生病了。”
但是香氣欠缺:“知道了。”
焦耳嘆口氣,看著自己小姐,悠悠悲憐:“明大人這段時間辛苦,又趕上春闈選拔,平日還要處理政務,會生病也是太辛勞了。”
項心慈重新攤開一組,這一組的紫色變化足夠豐富。
焦耳不死心:“小姐小姐。”
花瓣的厚度也夠,香氣……
“小姐,小姐,您要不要去看看明大人。”
項心慈看她一眼。
焦耳不愧于心,她什么好處都沒有拿!
項心慈繼續研究手里的花瓣。
“小姐,您要不要去看看明大人。”
項心慈覺得她在添亂:“我又不是大夫,看什么。”
當您是……“總是一片心意嗎。”
“你都知道心意了。”項心慈頭也沒抬,又換了一批花色:“看看我哪里有什么藥材,給他送過去先。”
焦耳嘆口氣,多雨都把話說那么可憐了,而且明大人真可憐,是為了給小姐趕南部的水患,才病了的,還不讓人說,就怕打擾了自家小姐,如此默默奉獻的精神可歌可泣,小姐怎么一點不敢動:“人家明大人,現在可不缺這些東西。”
項心慈又看她一眼:“呦,會心疼人了——”
“小姐!”這玩笑開不得!
“行了,不禁逗,在從庫房挑兩樣好東西送過去。”
小姐您真是——榆木腦袋!
明西洛站在昔日王府書院內,她豈是榆木腦袋、不解風情,哄人的時候,她什么不懂,什么情話說不出來,現在不愿意應付了,無非是沒那份心罷了:“咳咳——”
“明大人,您該喝藥了。”
明西洛看著窗外明媚的光,身影下光影里無限拉長,如今站在這里,手握不可說沒有實權,還是這個結果——
明西洛目光越來越涼,意思陰惻惻的狠毒慢慢爬上——“咳咳——咳——”
“明大人,明大人……”
“我沒事。”
“藥。”
為什么要喝。
傍晚,狄路在景侯府門前與同僚告別。
同僚非常有眼色又熱情的恭祝景祥生官升一級,表示以后多多照顧自己。
開門的小廝立即喜笑顏開,這個好消息不等二少爺入幾門,已經飛速向府中飛去。
趙管家收到后,想報給花姨娘,但想起上次自己報信還沒有得到獎賞的事,又立即轉身去報給侯爺。
狄路剛送走同僚,打算進門,便看見明大人身邊的小廝站在不遠處的余輝中。
多雨一掃他在明大人面前的唯唯諾諾、不通實事,此刻雖然瘦小,但已有了四品大員門前,出外辦差人的氣勢。
狄路詫異了一瞬,走過去。
多雨詫異沒有看到七小姐,明大人不是說,七小姐不是與狄路在一起?
多雨見他走來,恭手,神色客氣有禮:“敢問七小姐可在?”
狄路皺眉看過去,七小姐怎么會在他這里,除了前幾天覺得稀奇,這些日子七小姐一直在忙花色的事:“不在,七小姐沒在項府?”后來又出來了?他晚上基本告假。
“唐突狄大人了。”多雨離開,有些不解,七小姐竟然沒與狄大人在一起。
狄路恍然:明大人不會以為……
狄路嘴角扯了一下,七小姐是……狄路不是多事的人,抬腳進來侯府。
景侯爺震驚的瞬間從椅子上起來,小眼皮生生撐大:“你、你說什么!”
趙管家喜不自勝,又喊了一遍:“恭喜老爺,賀喜老爺!二少爺!升官兒了。”
景侯爺回過味來,笑的十分豪邁,加了一句:“又升了!”
“是的!恭喜老爺!賀喜老爺!老爺洗的良將之子。”
“誒,都是二少爺自己努力!哈哈哈!賞!重重有賞!”
正院兒里,景夫人手里的繡針險些刺破她的手指,激動又不敢置信的看著賴嬤嬤:“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