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西洛走的匆忙,沒有幾個人知道,此刻相送的人,是因為當天找他批文才驚覺他要離開。
此事夜幕星光下,他與等在城外鷹擊匯合也沒有烏泱泱的人群。
延古正在最后整頓出發的鷹擊。
明西洛回頭看向背后,威嚴、肅穆卻也沉重的令人壓抑的綿延城墻,結果是他選的,此去才是他該做的是,人是他主動放手,疲于進行下去的關系,分開比繼續糾纏更能快刀斬亂麻。
他和她……他以為……最終她們會有一個結果,等梁公旭死了,或者等大梁換個君主,他會好好對她,她值得人用心相待。
結果,是他低估了事情發現結果,他本以為對她足夠了解,以為她會因為他們在一起改變,結果,他不過是扮演了很久以前莫國公府內,莫云翳和容度的角色。
始終是他高估的自己,她可以一兩個月看不見他,卻不思念不著急,其實有什么,只要承認自己沒什么重要、一文不值就能看懂很多事情。
如今,只是不再自欺欺人。
明西洛轉回頭,從她離開到現在,心被長矛猛然捅入,鋒利的菱形刀鋒扎入心臟,他只能不看不聽,不敢拔出來讓疼痛一了百了,因為會要命。
明西洛剛要勒馬,突然看到一個人影站在不遠處的山丘上。
明西洛的心幾乎下意識一動,勒住馬繩,身體下意識緊繃,他說不說的出第二次趕她走的話。
可身體已經先于所有理智的想法,快速策馬沖了過去。
延古瞬間看過去,也看到了不遠處的人影,天色太黑,若隱若現,延古看向萬象。
萬象什么都不敢看,甚至不知道希望不希望大人與娘娘關系依舊,大人今天的精神狀態非常糟,可誰在撕開一塊皮時不痛徹心扉,痛過后才能痊愈,如今又……
秦姑姑沒料到明大人會過來,在她最初的預計了,她在這里站一會,有這么一回事,以后提起來‘小姐曾深情相送過’就好。
不過,好在她也想到了其他方案,她也有若是明大人出現的安排。
明西洛的馬未近,便發現不是她,剛才是他失了心,下意識就想到了她,其實可以是很多人。
但如今的人相比任何人,也讓他隱隱戰栗,她有什么話說?自己不來換個人挽留,既給她留足了面子,又能輕而易舉的令他回頭,畢竟她的江山還有一半捏在靠著身份讓她忌憚的他的手里。
明西洛甚至想,如果她開口,或者說現在就在想,一會讓延古先走,趕上梁都駐守的軍隊先行,他可以晚一天追上,并不影響行程。
“老奴見過明大人。”
明西洛下馬,腦海里無比清醒的諷刺自己,不過她身邊一個奴婢,也值得你下馬!“秦姑姑客氣。”明西洛余光下意識的看了周圍一眼,并沒有看到她。
這樣沒什么不少,至少面對這些人,他能應對自如。
秦姑姑愧疚到看著明大人,是站在明大人立場上的慈愛老人:“小姐知道大人要走,不忍來看,特意讓老奴來送一送……”
明西洛幾乎下意識的想,他該不該信她。
秦姑姑并不介懷明大人不出聲,大梁未來的帝王,與他們姑爺不一樣的國主,自然不會將她的話她的人放在眼里:“大人,都是我們小姐不好,小姐她……也是羞于見您……”
“秦姑姑別這么說,七小姐沒有錯,是在下的問題,她……沒事吧……”明西洛想,至少她走的氣惱不已,說明她不是沒有在意。
秦姑姑神色有些無奈:“奴婢伺候小姐這么久,還沒見面小姐哭得這么傷心過,回回去后摔了不少東西,哭了一場,現在好多了,小姐的脾氣,大人是知道的,奴婢也沒有什么不好開口的,哎,這些年委屈大人了。”
“其實……七小姐沒什么心思,也不是有意沒見大人……更不是不在乎大人。”秦姑姑嘆口氣:“說什么都晚了,其實奴婢多多少少知道,小姐性子不好,人品也……七小姐小的時候沒人管,還總覺得五夫人對她有惡意,老夫人要關著她,她很小的時候就只能一個人坐在孤零零的院子里,對著我們三個老仆人,就養成了做事就沒有分寸,口是心非,人也貪心的問題,還喜歡什么都想要,尤其喜歡花花綠綠、吵吵鬧鬧的事,容不得安靜和身邊沒人。也怕對誰好,更怕誰對她不不好,所以這幾年得罪了不少人,大人能與小姐在一起這么多年,說實話,已經出乎老奴的預料,這些年來,如果七小姐有什么得罪了大人的地方,希望大人別往心里去。”秦姑姑說的真心實意。
明西洛沒動,如果葳蕤院也算陋宅,三個人也算少,不缺吃穿,父親寵愛,用度不限也算三可憐,那項七小姐當真可憐:“……”
“……是奴婢要求的過分了。”
可能對高門大戶來說,那就是可憐:“是我的問題。”高估了他自己。
“大人自謙了。”秦姑姑從焦耳手里拿過一個檀木匣子:“小姐知道奴婢要來,硬塞給奴婢的,雖然小姐沒說,小姐還是擔心大人的,只是拉不下來顏面說軟話,大人,奴婢說這個沒有別的意思,大人別放在心上,大人做的對,長痛不如短痛。“
秦姑姑說著似乎有些恨鐵不成鋼,但無奈是主子依舊寵愛的道:“小姐生兩天氣,或許就過去了,當不得大人在意,只是出門兒在外,就當小姐的一點善意。”
秦姑姑說完將匣子往大人面前推推。
明西洛不至于聽不出老人家的真心實意,只是多余!他和心慈的事還能輪到一個老仆婦‘可憐’他,跟他說他的路該怎么走。
但,東西是她給的……明西洛接過來,心里壓著最后一縷期許,如果前面不是他想聽的,里面呢?
明西洛修長的手指放在匣子上,在夜色下打開,里面是一沓一沓的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