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西洛心里一股郁氣沖上來,哐的一聲瞬間砸爛了手里的水杯!
長安頓時跪在地上。
御書房內所有伺候的人都不明所以的跪在地上怎么回事。
明西洛覺得更難受了,呼出的氣能燒死他一樣,林無競他憑什么!
御書房內落針可聞,所有人戰戰兢兢,這是皇上入主御書房以來第一次發這么大的脾氣,可卻如此毫無征兆,沒有起始,發生什么事了?所有人都求救的看向長安公公。
長安更害怕,他知道皇上為什么發火,可那是先皇后,根本不容人做手腳。
至少這個時候、這個時間段、他若敢動心思,不等皇上穩固他的地位,忠國夫人能把他弄死。
先皇后不是能威脅,更不是膽小怕事的,更不在乎自己的名節,什么丑事惡事做不出來,這時候沖出去牽橋搭線,他以后都不可能給皇上解憂。
明西洛舒口氣,靜了好一會,情緒勉強恢復如常,卻憋的越發難受,既然他不好受,都別好受。
明西洛抬起頭,神色看著已無恙“忠國夫人的事宜,都安排妥當了。”
眾人才喘口氣,立即有人收拾地上的殘骸。
長安殷勤上前,開口“是皇上,已經按照流程都安排好了。”
那就好,既然如此,忠國府還用男眷做什么,留著風花雪月嗎“把吏部尚書叫過來。”
“是。”
“朕記得林統領這些年剿匪有功,怎么不見他升遷調職?”
穆濟聞言便知,這幾日林無競身為禁衛軍統領前后操持了先皇入殮一事,他也略有耳聞,本來前途一片光明,卻在回梁都城后沒有述職,先皇也還沒有給他安排政務,就一直在原職上待著,可惜了,畢竟是在匪患中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回皇上,當時先皇在位,先皇可能另有考慮。”比如拱衛忠國府,實則大材小用了,可當年誰敢提。
這次先皇之事后很多人問起林統領,都不勝唏噓,林家好不容易出了個真出息的孩子還時運不濟,再說林家小兒子當年在梁都城也頗有盛名“皇上,是想重新啟用林統領?”
明西洛似乎也頗為惜才,有些惋惜“是個能堪大任的。”
“皇上圣明。”
“他的升遷你看著往上提,至于禁衛軍統領,就有申德暫且擔任。”
“是。”
“林統領這是要時來運轉了,好事好事,哈哈。”
“可不是,這是大好事,林閣老知道了不定怎么高興,咱們這些老家伙可不能客氣,要好好的敲他一頓才是。”
“一頓怎么行,兩頓。”
“有道理,有道理。”
穆濟也為林閣老一家高興,林閣老當初雖然不是他的恩師,也對他多有提攜,如今輪到他的么孫,自然會多加照顧。
但他沒料到消息送到忠王府,林無競竟然派人拒絕了他的安排,只說先皇對其有恩,他會帶領禁衛軍五千人馬一直守衛忠國府。
穆濟眉頭一皺,胡鬧!這里是哪里!是梁都城!大梁國都!外有四十萬大軍,內有五萬御林軍,用的到他護衛一個忠國府,畫蛇添足、沒事找事“讓他過來,親自過來!”
“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去叫人!”
“大人……林統領還說了……忠國府大總管追隨先皇剛去,騰不出人手,就不來了。”
穆濟瞬間轉頭看向說話的人,這是什么話,他不知道他讓他做什么嗎!這事關他的前途!他出去剿匪多年,出生入死,回來就是給人看大門當護衛的?
穆濟臉色冷下來,本就聽說林家小兒子頑劣,沒想到前途大事上也敢如此隨意,對得起林家對他的期許“我去林家一趟,如果有緊急公函,交給左侍郎處理。”
“是。”
月色被蒙上了一層霧紗,陰濕寒冷的風從涼亭四面八方的縫隙里吹進來。
秦姑姑命人把三面的紗織換上了厚氈,燭火通明。
項心慈坐在椅子上,望著漆黑的湖面發呆。
林無競看眼亭子里的人,將手臂處的薄毯拿在手里,走過去,蹲跪在夫人腳邊,為夫人蓋上。
項心慈沒動,依舊看著漆黑的湖面,不是傷心,他要走了,脫了兩個月才走,給他們所有人做足了心里準備,她……只是有些想他。
林無競沒有起身,伸出手,隔著毯子握住夫人的手,與她一起看著漆黑的水面,皇上不是一個好皇上,卻也安排了他往后的考量。
項心慈動一動有些僵直的身體,看向他。
林無競立即轉頭。
“穆尚書今天派人傳話,怎么沒去。”她的聲音在寒夜中響起,帶了霜雪冷香和溫柔。
林無競握住夫人的腿,為娘娘疏解下僵硬,便一下一下的揉捏著“也不是重要的事,現在的職位我不會動,去了也沒什么事,何況咱們忠國府與外界也沒什么好說的。”
項心慈看著他,突然出手,落在他頭上。
林無競微微側頭“夫人,兩天沒洗了,您高抬貴手。”
項心慈臉瞬間僵了一下,就要去打他。
林無競順勢將人抱入懷里,護在心上“天冷。”
項心慈靠在他懷里,汲取著他身上的熱量,的確暖和了很多“今天月亮很模糊。”
“快霜降了,明天有風。”
秦姑姑看眼涼亭里安靜的兩個人,走過去“夫人,莫世子又派人送了一筐螃蟹過來。”
“一筐螃蟹而已。”
秦姑姑眼瞼抬了一下又垂下“是,夫人。”
項心慈把玩著林無競的手指“你說明西洛是不是故意的,旭旭說了不用守孝,他卻延長到半年?”
林無競手指微微握了一下,這個問題輪不到他回話“……”
“他就是憋著壞,我跟你說,他這個人沉悶無趣,不喜歌舞曲樂,看不得別人家絲竹管弦,更容不得別人高興,現在好了一禁就是半年,就合他的心意。”
項心慈垂頭,聲音又變得的溫柔“食指的位置用點力,前兩天握筆太多,有些疼。”
“這里?”林無競待著薄繭的拇指壓在她纖細的指骨上。
“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