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驚慌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筆墨、茶杯砸在他身上也毫無所覺。
明西洛眼睛通紅,不管如何,都不能容忍狄路和林無競在她那里,更不能容忍他們摟摟抱抱:“通知林家和景家!讓他們的子孫滾回去!”
長安快速起身:“是。”跑出去時狼狽的險些被高大的門檻搬倒,在長安眼里先皇和現在的皇上,哪個發起瘋來不比皇后娘娘嚴重,就是現在他也覺得皇上更可怕一點,比先皇還可怕。
長福進來便看到這樣的局面,頓時驚慌不已,皇上像隨時要顛覆超綱,地上一片狼藉,長福不敢吭聲,跪在地上,手腳顫抖的清理地上的碎片。
明西洛讓自己冷靜下來,冷靜的像是一根孱弱的蛛絲捆住即將掉下懸崖的巨石,自欺欺人又無濟于事,只能讓聲音趨于平靜,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狼狽:“將皇后的御醫叫過來。”
皇后?皇上還沒立后,忠國夫人:“是,是。”
周御醫跪在下面,嚇的渾身冒汗:“回皇上,忠國夫人只是有些虛癥,微臣也沒有給娘娘開重藥,當時想著先皇剛剛過世,夫人情緒有些低落,飲食減少在所難免,只是開了些安神的方子,都是常用要,請皇上明鑒。”
“朕問的不是這個,皇后一直吃著藥?”
啊?周太醫怔愣了一下,隨即松口氣,原來是這事,他以為忠國夫人在他開的藥里加了砒霜跟著先皇去了,嚇死他了:“回皇上的話,至于夫人身上的頑疾,夫人意志堅定、心神開朗樂觀,一直控制的都很好,只要不受大的刺激,不在特定的環境下,問題不大。”莫不是先皇仙逝,激出了夫人的病情?
明西洛沒說話,她真的精神不好,她倒是病的肆意:“……”
周易與深受感動,先皇與皇上真是一對兒好兄弟,彼此為彼此著想,先皇退位,皇上也關照先皇的遺孀:“皇上不必擔心,微臣昨天才給忠國夫人把了脈,忠國夫人身體無恙,微臣也定竭盡所學保夫人平安。”好敬先帝囑托。
明西洛揮揮手。
周太醫提上藥箱退了出去。
明西洛無力又痛苦的靠在椅背上,這么說來他還不能強取豪奪了!
明西洛突然掩面笑了!手掌卻緊緊的抓著椅臂恨得咬牙切齒!像挑擱淺的魚,怎么做都是錯,心里七八團火在燒,混亂的沖擊著他五臟六腑,無處發泄。
明西洛不想追究秦姑姑的話有幾分是為項心慈求情,但她身體不好的事他現在才知道!多可笑!秦姑姑的話,一句一句地在他腦海里閃現,他現在才知道,他們在一起這么多年,他現在才知道她受不得刺激。
也是,不身為她的丈夫,不是她的家眷,一個朝臣,他怎么會知道她所有的事!本就不公平的起點,他拿什么跟梁公旭比溫柔體貼,到頭來就是他負她,不了解她!
明西洛抄起旁邊的椅子瞬間砸在窗戶上,發出巨大的的聲響。
長福嚇的一驚,跪在地上,冷風從破碎的窗戶里灌進來呼呼作響。
明西洛木木做在椅子上,所以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像個傻子一樣任人擺布?他甚至還要為說過他也曾說過,‘偌大的一個院子,有三五婆子伺候著,也算圈禁’懊惱。
明西洛無法感同身受,卻還是心中絞痛,難受的無處發泄,撕了自己都不解恨的焦躁、暴怒。
長福戰戰兢兢,慌亂不已,皇上怎么了?
明西洛突然起身,不管不顧的沖了出去!
長福嚇了一跳,立即跟上,這么晚了,皇上要去哪兒。
長安險些撞上長福,見狀,也趕緊跟上:“你在做什么!出什么事了?”
“我怎么知道!”皇上一直都好好的,誰知道突然就這樣了。
忠國府外,門衛想現在去死,至少不連累家人,夫人說了再放皇上進去就打斷他們的腿,但是攔皇上他們現在就能被打斷腿:“皇上,皇上,夜已經深了您不能硬闖啊,快,去通知秦姑姑。”完了,完了,夫人肯定要怒了。
秦姑姑趕來的很快,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迎皇上進來不敢怠慢,現在是誰的天下,別讓夫人知道就行了,還能真攔了皇上。
秦姑姑跟的吃力,幾乎小跑,皇上走的太快:“皇上,皇上,夫人已經睡下了,如果皇上不嫌棄看一眼再走可好……”秦姑姑見皇上不停,有些著急:“皇上,夫人最近入睡有些困難,已經好久沒有好好休息了,剛剛好不容易睡下了,皇上是知道的,吵醒了夫人又有起床氣……”所以……
明西洛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去。
秦姑姑追著皇上進了內室,便知道大勢所趨,她所什么都沒用了,說多了反而犯上,秦姑姑安撫好一路跟來的莊姑姑、焦耳等人,示意她們出去,不會有事。
長安想和秦姑姑打個招呼。
秦姑姑看都沒有看他,直接放下內室繡著水龍戲珠的門簾,隔絕了外面的視線。
長福不悅,皇上在里面,他們當然要進去,想著便要掀開簾子。
莊姑姑粗糙的大手立即扣住他細嫩的手腕。
長福頓時惱羞成怒,反了她們了,她們知道她們攔的是誰!剛想說什么,但見長安不說話,突然打個激靈,立即沖憨憨的莊姑姑笑笑:“奴才有眼不識泰山。”帶著少年特有的討巧。
房間內。
明西洛站在床邊,眼睛通紅身上待著亡命天涯的焦躁,他像是被連夜審問的罪人,現在刑具還釘在身上,執行的人卻睡在松軟的床上,烏黑的長發散落下來,雪白的肌膚吹彈可破,溫香暖枕,紙醉金迷,早已經忘了他的存在,待著得天獨厚的美麗,睡得醉生夢死,像不識人間煙火的精靈,圣潔、無垢。
明西洛心里的火氣不知道被沖的更旺盛,還是澆滅了一些。
秦姑姑小心的在旁邊站著。
明西洛可笑的發現,他竟然是第一次可以長久地站在床邊這樣看著她,不必擔心什么時候他就被人浸豬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