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逐元神色自若,看向祖母驚詫的目光帶著幾分漫不經心,是又如何?誰敢先放在明面兒上說,既然不敢說,又有什么好提的。
項老夫人將今天去大佛寺的事一五一十說了一遍,每一個都是她的忘年交,去苦禪石那坐一坐也是每次去都會有的安排,她無法想象有誰想害她。
項逐元心中了然,重新看向老夫人,隨口安撫:“祖母不要多想,這件事我和父親處理。”
項老夫人心中驚慌,她這把年紀了,還被人陰一把,怎么能不憂心,那些人想從她這里得到什么結果?處置玄簡的夫人?也僅僅是丑聞而已?
項老夫人年紀大了很少出門,不代表沒有腦子,立即警覺:“是出什么事兒了嗎?”要不然怎么會有人苦心積慮的將心計用到她這。
“沒事。”
不可能沒事,項老夫人還是不放心,而且一開始她沒想到忠國夫人那里,可如果是忠國夫人呢?項逐元的夫人如果不值得,忠國夫人值不值得!
現在想想,那些人極有可能是沖著項心慈品性去的,也許就是項七那里出了事!就算這次不是,她也覺得那邊早晚會出問題:“忠國夫人那里可有人看著?”
項逐元語氣冷下來:“夫人那里前前后后上千人伺候著,怎么會沒有人?”
“我不是說那些。”項老夫人想到她身邊還有林統領,血氣方剛的年齡,當年還是梁都城內一等一的小紈绔,這樣的人,成天和忠國夫人待在一起,能有什么好結果?
“不行。”項老婦人想起項章提議讓心錦過去住的事,是不是也有這方面的考量!
她當時覺得項章想多了,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少了,項心慈未必覺得自己是皇家兒媳,就收斂一二,就憑她那梗著脖子不認錯的性子,加上老五將她慣壞了,說不定真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來:“項章!讓人看好忠國夫人!她極——”
“祖母!謹言慎行,夫人不是你我該冒犯的!”
項章聞言看眼兒子,那件事后他與項七走的項來親近,見不得人說項七不是。
項老夫人趕緊拽上項章:“老大,你跟他說。”孤男寡女,玄簡別太信任她!
項章收回目光:“娘,你就別操心了,爹都不過問朝堂的事了,你還操這份心。”
“你說我多管閑事!他知道什么?項七什么性子?你們不清楚我清——”
“既然知道多管閑事就少說一句。”
項老婦人愣住。
項章也愣住,玄簡對家里向來和善,心里不痛快時對下也只是不說話。
項逐元深吸一口氣,他最近情緒欠佳,一時沒控制住:“我的意思是,說不定有人想讓祖母這樣想。”
項老夫人看著他,剛才玄簡的情緒明顯沖她來,項老夫人盯著他聲音緩下來卻沒有妥協:“是有人,還是她會這么做,我要親自住過去。”
項逐元語氣不緊不慢:“夫人讓你住?”
兩人沉默下來。
項章立即擋在兩人中間,盡力緩和氣氛:“娘,您看您說的什么話,兒子都在呢,您去嫁出去的孫女那里住,別人怎么想咱家。””
項老夫人過了一會,才緩口氣,玄簡說的對,項心慈不會讓她去,因為項心慈對她們任何一個人沒有情分。
可正因為沒有情分,才更肆無忌憚,才不在乎會不會把項家拉入無底深淵!既然孫子不聽:“老五呢,把老五叫過來。”
“娘——”
沒完沒了:“子虛烏有的事,祖母若是再追究就不怕適得其反!”
項老夫人看著項逐元:“你什么意思!”
項逐元也看著她!
項老夫人不喜歡項心慈,只是礙于對方的身份,這些年隱忍下來。
項逐元快氣笑了:“老夫人還是別胡思亂想,以先皇對忠國夫人的用心,恐怕亂猜測的祖母出了事,忠國夫人都不會出事,老夫人與其給自己孫女潑臟水,不如多考慮考慮自己!”
“項章他什么意思!他說的什么話!”
項章也覺得項逐元說的有些過,怎么可以如此和老婦人說話?“娘,您確實多慮了,沒有的事,您說這些不是讓別人看我們的笑話。”
“你們——你們——”
項逐元轉身就走。
項老夫人險些氣死。
項章見狀,急忙哄著氣的臉色難看的母親:“不生氣,娘咱不生氣,快讓大夫給您看看,您好好休息休息,一切都有我們,他小孩子,也是怕母親亂說話,娘好好養著。”
父子二人從房里出來。
項章不認同的看項逐元一眼,想說什么,但見他站在院子里,負手而立,遺世獨立,又將話咽了下去,他們在外要應付的太多,難免有情緒:“這件事你來辦。看來有些人還沒有死心。”
“知道了,祖母沒事吧。”
“能有什么事。”安穩日子過久了,都是閑的,有時候他也懶得應付。
半夜里,項老夫人被驚醒,察覺是夢,松口氣的同時,同樣膽戰心驚,總覺得忠國夫人那里是他們的軟肋,早晚有一天有人會通過項七置他們項家于死地。
項老夫人急忙坐起來:“來——”
張嬤嬤已經掀開了床幔:“老夫人……”
“你明天拿本《女戒》來給忠國夫人送過去。”她但凡念及一點項家的養育之恩,都該謹言慎行。
“老夫人您身體還虛著,靜心將養才是。”
項老夫人捂著心口:“連你我也命令不動了。”
張嬤嬤跟在老夫人身邊多年:“不是,老夫人,讓五老爺知道了又要……”不高興。
項老夫人想到小兒子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如果不是因為那對母女,他何至于現在才坐上那個位置,現在人們提起來,也以為他是憑女兒上去的,怎么不說,如果不是項心慈,項承已入內閣了:“明天你就給我送過去!”
張嬤嬤心里嘆口氣:“……是。”
明日再說便是,與七小姐結怨不是明智之舉。
翌日一大早,張嬤嬤伺候著老夫人起床、用膳,盡量不提送《女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