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逐元神色冷淡,莫不關幾。
項章看著不松口的兒子,有些慌,察覺不出他是不高興還是不滿意,還是另有看法:“事已至……”
項逐元起身:“今晚約了同僚,時間差不多了,先走一步。
項章還想說什么,又轉了話語:“去吧……”
項逐元穿過一條條長廊,走過假山庭院,心底壓抑的茫然幾乎讓他憤怒,心他更項知道項心慈知道這件事后,是不是很滿意明西洛的所作所為,所以是他給了明西洛表明立場的機會!
項逐元的手不自覺的握緊,隨即冷笑一聲,她以后是不是就不需要他了,畢竟已經有更能為她遮風的人擋在了前面。
“世子……”善行欲言又止。
項逐元停下腳步,再往前是山水湖,簡陋的不配有名字的窗中景而已。
善行垂下頭,從早朝后開始,世子一直心緒不佳。
“去忠國府!”
善行急忙跟上:“是。”
忠國府后巷有一面橫框整條后街的墻,阻擋了外界對忠國府后門的窺視。律法規定,擅闖者格殺勿論。
此刻,項逐元站在忠國府后門外,守衛仿佛兩尊雕像一動不動。
項逐元看著厚重的木門上兩只銅獅環,久久沒動,距離上次不歡而散已經一個多月,這是他們爭吵時間最久的一次,她沒有往前走一步。
是不需要嗎,她心里難道沒有一點這樣的想法,時過境遷、物是人非,都已經不是當初的模樣。
項逐元知道兩人間無法用一件事衡量,但難道不是有人動搖了初心,不再緊抓手里的繩子。
如今明西洛沒有猶豫壓下了這件事,不久的將來,她們甚至還會有一個家庭,盡管有違常理,但沒有人倫……
善行看向主子,見主子久久不動,整座忠國府仿佛要吞盡周圍的浮華愿景。皇上如此絕然,恐怕不會輕易放棄七小姐;而七小姐上次也沒有向世子妥協。世子如今站在這里,等于是世子……退了一步。
善行收回目光,不退,世子又能如何,在世子心里,至少兩人,有一個人是如意的。
“去敲門。”
善行怔了一下:“是。”
亭臺樓閣,水聲潺潺,數不盡的雕梁畫棟,看不完的別有洞天,一草一木都如這里的主人一般精致富貴,踩著的每一塊青石都千挑萬選,在這里當值的人,出現和消失有章有序,沉默寡言,卻不壓抑沉悶。
項逐元不喜歡這座精雕玉刻的府邸,它來自于另一個人的饋贈。
踏上水廊的一刻,絲竹聲透過水聲傳入耳中,曲音婉轉妮妮喃喃,水廊兩側輕紗飄舞動荷香裊裊,宛若仙境。
水廊盡頭豁然開朗,茶幾、書案,軟塌、書房,名貴的擺件隨意放著,蝴蝶從紗簾間飛進來落在其上,水岸的另一頭,戲曲聲咿咿呀呀的傳來。
項逐元停下腳步。
項心慈倚在榻上手指隨著曲調打著拍子,沒有回頭。
秦姑姑見狀,悄無聲息的命人放下了所有的紗簾,帶著人退了下去。
善行也站到了水廊上。
項逐元站在亭子中,看著她的背影,青年銳氣盡斂、山水悠長,直到她出現在視野中,才松口氣,算進入真正仙境。
項逐元沉重的嘆口氣,拖著更茫然的腳步一步步上前,他可以與她對峙,可以等著她開口。
但時間太長了,他沒有耐心,也不忍她委屈,只是內心茫然還沒深思他今天在想什么:“如果我不找你,你不打算見我了。”
項心慈停下合曲的手指,或者說在他進來的時候,周圍的聲音遠去,語調輕快又似不珍惜:“怎么會,我不是怕你看到我礙眼。”
項逐元看著她,長發隨意散著,一層層的褶裙不珍惜的落在地上,似乎這些年沒什么變,還是只能到他肩膀的高度,但時間更迭,她已經嫁人生子,頂立門戶,能自己走的更穩。
只是說話誅心‘她怎么可能礙眼’,但說了就說了,口無遮攔又怎樣。
項逐元只是覺得那個人不合適,現在依然覺得不合適:“他不是最好的選擇。”
項心慈語氣傲慢:“他還用選擇?”
不用嗎?項逐元沒有否定她語氣里的篤定,為什么如此堅信,什么讓你可以對皇上如此肆無忌憚,一個孩子?不至于。
那是什么?項逐元整個人都在顫,他想問,想知道她如此不在意的口氣因為什么。
但又沒有勇氣,更沒有立場,項逐元茫然的上前兩步,站在她身后,熟悉的香氣縈繞鼻尖,所以他讓你安心,讓你像信任我一樣信任他不會背叛你。
項逐元有很多話可以說,卻單純的發現自己多想眼前的人。
項逐元不自覺的地伸出手,緩緩地、又沉重的落在她肩上,仿佛觸碰到了珍貴古老的文物,稍微用力便會煙消云散,終是不能見光。
項心慈察覺到他的異樣。
項逐元按住她,不讓她回頭。
“哥。”項心慈停下所有想跟項逐元較勁的小心思,安靜、擔憂地坐在榻上,她沒有跟項逐元生氣,剛才就是習慣性的鬧脾氣,畢竟他很久沒理她。
“你知道我在擔心什么。”
項心慈:知道嗎?
“如果換做別人,我若不同意,你還會堅持嗎?”
項心慈想回頭,但被止住了:“……大哥,不一樣的……”項心慈有些急。
項逐元不想看她的神色,怕看出更多的東西:“不用說了。”
項心慈也不知道要說什么,但不一樣。
項逐元看著安靜的心慈,周圍的一些與她相應其中那般般配,都是別人能給與她的。
重要的是,跟著自己比三山與皇上的事更見不得光,項逐元用力握了一下她的肩,不舍,卻不得不放,不得不承認一個擊垮他的事實,她不需要他了。
項逐元慢慢的將手收了回來:“……你長大了……”
項心慈瞬間拉住他的手,猛然回頭看向大哥,急切的將他兩只手都握在手里,他眼中的茫然、空洞刺激到了項心慈。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了無生氣的那個人:“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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