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鄭煙兒被拖下去的時候,蕭清珩就離開鐘粹宮趕往鳳鸞宮。
蕭國的天總是變幻莫測,明明上一刻還是晴天,萬里無云,此時卻烏云籠罩,天色陰沉,將所有光線都吞噬,連走在路上都要掌燈,大雨傾盆而下。
蕭清珩走得很快,大雨隨風扇進來,偶爾會打濕他的衣角,他并沒有在意。
宮燈被點亮,光線明明滅滅落在他的臉上。
刀削斧鑿般的臉面無表情,但仔細看,能看到那漆黑眸子底下的惶恐與深深的不安。
他雙拳緊握,因為太過用力,指尖都泛著白。
忽的,他似是全身無力般,腳步踉蹌了下,幾乎要摔倒。
“陛下。”小德子忙驚慌地上前。
蕭清珩被扶著起身:“朕無事。”
他繼續往鳳鸞宮而去,腳步又快了些許。
到了鳳鸞宮外,卻只見大殿的門禁閉。
蕭清珩瞳孔緊縮,心里的惶恐在這一瞬間被無限地放大,仿佛一個深淵般,無情地將他吞噬。
他艱難地問出口:“鳳鸞宮為何禁閉宮門?”明明是白日,不是嗎?
鳳鸞宮外,宮人跪下,道:“啟稟陛下,皇后娘娘說她身體不適,想歇息,又不喜這狂風驟雨,命奴才等人將門關上。”
蕭清珩身體微微晃了晃,又不死心地問:“那她可有說何時會開?”
“并沒有。”
蕭清珩不再說話了,只是靜靜站在鳳鸞宮外,看著那禁閉的殿門,仿佛要透過這扇門,看到門里的那抹倩影般,明明只是一扇門,卻將他與殷音冷冷地隔開,明明他只要推開,就能進去,可他卻沒有那個推門的勇氣和力氣。
風很大,雨水隨著風打進來,將蕭清珩的衣袍都打濕了。
有一些雨水從他的脖頸里落了下來,快速往下,帶來冰涼。
沾濕的衣袍給他帶來絲絲涼意,可他卻覺得他的心更涼更冷,仿佛掉進了冰窟窿般,幾乎都要停止跳動了。
他知道,那些人,不是說給宮人聽的,是說給他聽的。
殷音肯定看出來,他懷疑她了。
曾經說只要她一人,這幾日卻歇在其他女人的床榻上,即便他對她們沒有愛,可他因為懷疑,生氣,稀里糊涂就這么做了。
這幾日他過得渾渾噩噩,可那一紙消息,卻讓他無比地清醒。
他與殷音離得越來越遠了,明明觸手可及,可兩顆心卻離得那么遠,永遠沒辦法再交集。
他錯了,大錯特錯,他該怎么做,該怎么做才能讓殷音回頭再看看他。
“陛下,您的衣袍已經濕了,不若先行回去?待鳳鸞宮門來,奴才定向陛下稟報。”小德子憂心道。
蕭清珩仿佛沒聽到,一言不發地站著,仿佛成了一尊雕塑般。
狂風驟雨依舊在繼續,時間一點點過去。
鳳鸞宮,無論殿里殿外,都寂靜無聲。
鳳鸞宮里,殷音并沒有睡,她窩在貴妃椅上,身上蓋著一張毯子,她什么都沒有做,只是靜靜躺著,目光望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