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蘇元嘉有記憶起，他便知道，爹爹與娘親是恩愛的。
不僅僅有他看到的，也有聽他人所言。
爹爹與娘親同住一個院子，蘇元嘉不懂什么叫愛，他只知道，娘親看向爹爹的眼睛里，有光，爹爹看向娘親的眼睛里，也有光。
丫鬟小廝都說，娘親是這個世上最有福氣，最幸福之人。
只因爹爹即便是高高在上的一品國公爺，也只有娘親一位夫人，從未有通房妾室，即便有時祖母會強硬塞人到爹爹后院里，都會被爹爹轟出去。
在蘇元嘉的印象里，爹爹是愛娘親。
可后來，他發現爹爹眼里的光漸漸地少了。
以前的他日日會陪他與娘親，后來少了。
以前的他從不會與娘親爭吵，后來會了。
以前的娘親從不會有煩惱，后來她臉上的笑容少了，蘇元嘉有時太想娘親，偷偷到汀蘭苑看時，只看到娘親孤身一人站在窗前，朝著院外望啊望。
蘇元嘉知道，那是殷音在等爹爹回來。
都說小孩子的心思敏感，蘇元嘉早早便意識到爹娘之間似乎有什么東西變了。
今日，聽到爹爹與娘親的對話，他更加確定。
他隱隱感覺到娘親要與他說什么，他有些迷茫，也有些不安。
殷音帶著蘇元嘉進屋，又勒令其他人不許進來。
蘇元嘉乖乖巧巧站在殷音面前，抿著唇瓣。
殷音揉了揉他的小腦袋，道：“嘉嘉，雖然你才五歲，可娘親知道，你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你也知道很多事。你是娘親的孩子，娘親會護你，愛你。所以有些事，娘親也想要讓你知道。”
蘇元嘉唇瓣抿得更緊，心往上提了提。
“娘親要與你說的，是我與你父親的事。”
蘇元嘉呼吸重了幾分，他猜對了。
“嘉嘉，相當娘親十歲是救了你父親，彼時，娘親是秀才之母，你父親怕被虐待他的養父母賣掉，傷痕累累逃了出來……”
殷音沒有絲毫的隱瞞，也沒有任何的添油加醋。
將她與蘇正十幾年的相處說了出來。
“……我與你父親，相互扶持十幾年走過來，你父親從一無所有的農家養子，到如今高高在上的國公爺。
你父親為我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我信了，我以為一切都會像當初那般。
只是，終究還是變了，欲望，權勢，富貴，讓你父親迷失了雙眼，也迷失了他的心。”
殷音頓了頓道：“他在外頭尋了其他女人。”
蘇元嘉眼睛睜大，即便心中有所猜測，仍心中震驚。
殷音繼續道：“其實，我很后悔，我在想，如果當初你父親沒有參加科舉，如果不來京城，如果不當國公爺，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但，如果只是假設，誰都沒辦法給我答案。
現實只是告訴我，變了就是變了。”
殷音神色悲涼，眼睛里滿是灰敗之色，原主的情感一下子洶涌而出。
“娘親……”蘇元嘉被殷音的模樣嚇了一跳，伸出小手握住了殷音的手。
小手傳來溫度，殷音回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