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嘉的肺癆當天便好了,那天起,衛嘉和衛宜身體都強健了不少。
衛宜堅信,默默守護她和大哥的那個人肯定是娘親。
屋外,薄紗攏面的少女坐在凳子上,她垂眸,鴉色的睫羽在眼瞼投下一抹好看的剪映,纖細的手指捻著針線,在綢布上翻飛,上面一朵木蘭花栩栩如生。
日光灑落在她眼前院子的地面上,少女處于陰涼處,光線好,又不強烈。
而她身后的屋子處于陰沉的陰影處,莫名帶著一絲潮意,里頭的光線并不好。
衛宜每每刺繡都得到外頭。
少女垂眸繡花,恬靜美好,歲月靜好。
院外,衛雅掃了一眼破舊的院子,目露嫌棄之色,遲疑了一會,她踏進院子,抬頭看到那一幕,目光沉沉。
賤人,都毀容了還這么勾引人!
衛宜繡得專注,絲毫沒察覺有人向她走來。
綢布上,粉色的蝶兒栩栩如生,振翅欲飛,她停下針線,指腹輕輕撫過,面紗下,唇角不自覺漾起一抹輕輕淺淺的笑。
衛宜有些恍惚,隱約記起以前,娘親將她抱著,坐在腿上,一針一線教她繡花。
娘親性格張揚,明艷靈動,仿佛一刻都靜不下來般,她善騎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衛宜知道,娘親最厲害的是刺繡,連宮廷的繡娘都比不上。
衛宜的刺繡手藝便是打小娘親親自教導的。
衛宜性恬靜,溫和,她喜刺繡,也坐得住,有時能靜靜地坐在一個地方,繡好幾個時辰。
“娘親,你不是說還有很多刺繡手藝要教給宜兒嗎?宜兒一直等著,你為什么還不回來?”衛宜喃喃著,澄澈的杏眸氤氳著悲傷與思念。
“死人怎么可能回來。”一個聲音陡然響起,衛宜手里的綢布被扯了過去,動作粗暴,衛宜一個不察,針扎進了指腹,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抬眸,視線觸及到衛雅的臉,心下一緊,她下意識要反駁,又想起哥哥的話,面紗下,粉唇緊抿。
衛雅翻看著綢布上的粉蝶,細密的針角,美輪美奐的形態,無一不體現著繡者技藝的高超。
想到自己拿不出手的刺繡手藝,再對比眼前的,衛雅小臉陰沉,破壞了原本那張秀美的臉。
京城的大家閨女,能拿出來對比的除了琴棋書畫,便是女紅。
偏偏來自現代的衛雅樣樣都不會。
她是有條件學的,柳飄飄也曾給她請過女先生,可并不是能耐得住的性子,對這些又不感興趣。
可她偏偏又想給自己塑造一個美名。
就把主意打到了衛宜身上。
女紅便是其中一種。
她要求衛雅每個月必須定時交上一批繡品,若是交不上來便會找衛雅和衛嘉的麻煩。
而那些繡品,被衛雅當作是自己的,送給一些交好的人,以此來博得美名。
就連衛雅送給四皇孫殷煬的荷包,也是衛宜繡的。
衛雅捏著綢布,指腹漫不經心撫過上面的粉蝶,居高臨下瞧著被自己嘲諷沒有反駁,畏畏縮縮的衛宜,心情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