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音,對不起。”男人聲音低啞,像是從嗓子眼艱難地扯出。
殷音扭頭,男人背對著她,坐在椅子上,一根接著一根煙地抽,背脊佝僂,隱約能見頭發里的一抹花白,他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
收回視線,殷音神色平靜:“這句話,你應該對我娘說。”
說罷,毫不猶豫離開。
屋里,只剩姚丘一人,他坐在陰影處,忽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煙掉落在地上,低聲嗚咽哭泣,一會后,再也控制不住,號啕大哭
離開村子的殷音忽的感覺到一股牽引力,手機傳來震動
絕情崖,草廬的周圍,一簇簇的梔子花盛放,潔白如雪,又如白色的毛毯鋪在草地上。
梔子花的花語:一生守候,永恒的愛。
男人拿著鋤頭,向下揮,大概是沒什么力氣的緣故,前幾次都沒能將土挖開。生怕手上沒力氣鋤頭會脫離,他咬牙握緊,手背上青筋暴起,只是幾下功夫,他低低喘著氣,瘦削的臉原本蒼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侯爺,讓小的幫你吧。”阿文看下去。
“你走,我自己來。”男人有氣無力道,抬頭,布滿血絲的眸子輕飄飄看了阿文一樣,后者無奈轉身離開。
男人提氣,挖一個兩個巴掌大的坑,足足用了他一刻鐘的時間。
鋤頭倒地,他脫力毫無形象跌坐在地上,一向喜潔的他似乎看不到袍子上沾染的泥土般。
緩了一會,他雙手將一旁梔子花的苗埋進了坑里。
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首,鋒利散發著寒光,又隱隱帶著一絲血氣。
他挽起了袖子,露出手臂,只見原本應該健壯有力的胳膊不知何時早已經瘦骨嶙峋,上面密密麻麻布滿細小的傷口,有舊有新,細數之下,仿佛有幾百道,讓人觸目驚心。
仔細看,男人的十指,手掌心,同樣遍布著傷口。
拿起匕首,在手臂上又劃了一小刀,血珠滴落在梔子花的根部上,瞬間被吸收,原本有些蔫的梔子花苗像是突然間得到了滋潤再次煥發生機。
男人神色不變,仿佛感覺不到痛般,將匕首丟開,雙手捧起土,將梔子花埋好。
他手撐地,艱難起身,踉踉蹌蹌往外走。
“大師,如今已經是第八百一十株梔子花了,是否可以開壇作法。”衛龐被阿文扶著,向眼前的老道求問。
老道掐指一算:“可以,侯爺,貧道可以立刻開壇作法,只是,貧道能招來的也只是夫人的魂魄而已。”
“無礙,只要一面,只要再讓我見一面音音就可以。”大約是太過激動,原本沒多少精神氣的他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紅暈。
也如一個溺水的人找到了浮萍,眼睛里有了光。
“既是如此,貧道立刻開壇作法。”
“好,好”
“侯爺,大師還要做準備,要不您去歇息片刻,小的在這里幫你看著。”阿文扶著搖搖欲墜的衛龐道。
衛龐搖頭:“不,我要在這里看著。萬一錯過了怎么辦。”他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個機會,他絕對不能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