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新房里,他的妻。
“主子,賓客們都陸陸續續離開了。”
“嗯。”殷策應了聲,被轎攆抬向新房,他靜靜躺著,臉色比之前又蒼白了幾分。
他想起什么道:“有吩咐人給皇妃送吃食嗎?”
“已經送了。”
“主子,剛剛春風園的兩位姨娘打算去良辰園拜見皇妃,被攔下了。”
殷策眼睛倏地睜開,鳳眸含著一抹淬了冰的冷意:“以后,不要讓那些人到皇妃面前騷擾了皇妃。如果她們不識好歹,那便沒必要留著她們。”
他的話輕飄飄的,仿佛毫不在意那兩人,任誰也沒辦法想象出身體孱弱的殷策會說出這樣的話。
其實想想也是能理解。
生在皇家的人,天生骨子里的血是冷的,不是誰都能捂熱的。
“是。”小五也并沒有覺得哪里不對。
說實話,小五很討厭繼后以各種名義塞過來的人。
美其名曰是希望她們能為主子開枝散葉,可實際上卻是在要主子的命。
主子身體孱弱,有時病重,臥病在床,連爬都爬不起來,都不用說行房事。
恐怕這房事來不了幾次,主子就該死了。
可那些女人,卻偏偏不安分,還用下藥那種惡毒的伎倆,有一次主子不幸中招,即便太醫及時來了,解了藥性,仍然去掉了半條命,那一次主子足足臥床一個月。
后來,還是主子找了替身,才讓那些女人安分下來。
殷策在轎攆上半闔著眸子,他想,過些日子,得先把那些女人處置了,留下一個干干凈凈的后院給宜兒。他絕對不能讓宜兒在他的府上出事,他得好好護著她。
以前他是懶得費神去與繼后計較,左不過是讓出一些院子,可如今宜兒進門,他不能讓那些不相干的女人擾了宜兒的清凈。
轎攆終于在新房門口。
殷策下了轎攆,站在門口。
“小五,你在門外守著,有事我會叫你。”
“是。”
殷策修長的手緩緩推開房門,邁開長腿,走了進去。
屏風后,紅色的雕花床榻上,新娘一襲紅嫁衣,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她的手小小的,指甲圓潤,泛著一層淡淡的粉,殷策能記起之前在握住這只小手時的溫暖,還有指腹包薄的繭子,那不應該是一個千金小姐該有的,可想而知這幾年,她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可惜,這幾年,殷策同樣過得如履薄冰,除了保證她性命無憂外,沒辦法再做其他。
她蓋著紅蓋頭,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情緒。
殷策在床榻的另一側坐下,側頭拿起一旁的喜秤。
他的呼吸又放輕了幾分,用喜秤緩緩將蓋頭揭了起來。
蓋頭揭起,首先看到的是一張紅色的面紗,隨著紅蓋頭完全被揭開,少女抬起頭,露出一雙柳葉眉,杏眸略圓,如一汪秋水般,晶瑩水潤。
纖長的睫羽顫了顫,殷策可以清晰地看到這雙眸子里倒映著他的身影。
“表哥......”少女輕輕喚了句,聲音悅耳如黃鸝,大抵是因為害羞,緊張,聲音有些低,眼角泛著一層淺淺的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