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又勉強扯出一抹微笑。
她緩緩走了過去，生怕驚嚇到小女孩，后者會消散般。
近了，更近了，近得她能看到小女孩面色的蒼白無血色，能聽到那聲聲地低喃。
在小女孩面前蹲下，即便曾茜再三要求自己冷靜下來，可依舊帶著一絲哭腔，她唇瓣顫抖輕聲回應：“湘湘，媽媽在這里，媽媽回來了。”
媽媽的回應，似乎近在咫尺，卻隔著遙遠，永遠都觸碰不到的陰陽。
小女孩空洞的眼神逐漸有了焦距，又亮起。
“媽媽，你終于回來了。”她聲音軟糯，帶著濃濃的依戀。
“湘湘啊。”這一聲等待已久的呼喚，讓曾茜腦袋一片空白，這一瞬間，她忘了所有的事，只記得眼前沖著她笑，眼睛亮亮，露出小虎牙的小女孩。
胸腔里的思念與愛意洶涌而出，她撲了過去。
下一秒，身體直接穿過小孩。
小孩下意識要媽媽抱抱而舉起的雙手僵硬著，曾茜撲在地上，原本要抱住孩子的雙手觸碰到的是潮濕的地面，沙石粗糙地磨過她的掌心。
疼痛在這一瞬間從掌心處傳來，倏地讓曾茜清醒過來。
本就壓抑不住的淚水一顆接著一顆滴落在地面上。
身后，傳來小孩的聲音：“媽媽，湘湘是死了嗎？以后是不是不能一直和媽媽在一起了。”
生前最后一幕，是那把泛著寒光的刀子，狠狠扎進她的胸口。
“湘湘，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媽媽回去晚了，是媽媽害了你。”曾茜失聲痛哭。
比起不負責任的劉雄，比起那個精神病男人，比起梁彥，曾茜最恨，最不能原諒的是自己，作為媽媽，她本該保護女兒成長，卻讓她七歲就結束了一生，七年的時間，她帶她看到的只有這個世界的惡，她還沒有帶她看到這個世界的美好與色彩斑斕啊。
湘湘想哭，可鬼并不會落淚。
她伸出小手要幫媽媽擦眼淚，手卻從媽媽的臉頰穿過。
她愣愣看著自己的手，才緩緩縮了回去，同時她更加真切地意識到，她死了。
她知道死是什么，死了，代表她要離開媽媽了。
小女孩綿軟的聲音在夜里顯得異常空靈，她說：“媽媽，你不要哭，我沒有怪過媽媽。我好愛好愛媽媽，我知道，媽媽也好愛好愛我。就是好可惜，我原本想著要好好讀書，賺很多很多錢養媽媽，可是我現在好像不可以了。”
女孩眼睛酸澀，她下意識揉了下自己的眼睛，語氣里帶著遺憾：“不過，這也是沒辦法改變的事。”
她凝視著曾茜：“媽媽，你瘦了好多，你不要太傷心，湘湘不想媽媽傷心。以后湘湘不在，媽媽也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要快快樂樂的。”
曾茜捂著嘴無聲地哭泣。
“媽媽，你能答應湘湘嗎？”
曾茜閉了閉眼，點頭，哽咽道：“媽媽，媽媽答應湘湘。”
小女孩似乎感應到了什么，眼底的哀傷一閃而過。
她輕聲道：“媽媽，湘湘快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