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也分不清楚自己在哪里。
好一會，她開口，聲音低低的軟軟的，仿佛能隨時消散在風里般。
“姐姐。”
李穗歲眼神一頓，腳步微微一停，一會后又開始邁開步子，小心翼翼地問：“園園，你怎么樣了，身體難不難受？”
小女孩，也就是李園園依舊趴在姐姐的背上，露出一張瘦瘦小小的側臉。
她似乎沒聽到姐姐李穗歲的問話，像是在自言自語般。
她道：“姐姐，園園聽到爸爸媽媽在喊園園。”
李穗歲背著妹妹的手就是一緊，連呼吸在這一刻都幾乎要停滯了。
李園園：“姐姐，園園想爸爸媽媽了。”
李穗歲的眼淚唰的一下就落了下來。
李園園：“姐姐，園園想去找爸爸媽媽。園園好想爸爸媽媽。”
李穗歲慌了，帶著哭腔，壓抑著心頭的害怕，道：“園園，你去找爸爸媽媽了，那姐姐怎么辦，你要丟下姐姐嗎？”
背后的小孩沉默了好一會。
李穗歲的淚水接續往下掉。
好一會，背后才傳來聲音，那聲音更小聲了。
“姐姐，園園好累，好困，園園可不可以睡覺？”
李穗歲的心跳得厲害，害怕讓她渾身的神經都在微微抽動著，她張了張嘴，想說話，可卻好像突然將失語了般，連話都說不出來，只剩下蒼白的唇瓣在抖動著。
她害怕，她真的害怕。
她不想讓妹妹睡覺，她害怕妹妹一睡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尤其在聽到后面再也沒有聲音后，她更是害怕。
李穗歲張嘴想說話，可喉嚨卻像是被什么堵住般，怎么都沒辦法說話，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聽上去絕望又無助。
眼淚不停地往下掉，那張小臉都是淚痕。
“姐姐，你哭了嗎？”虛弱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一只微涼的小手從后面艱難地伸過來，似乎是為了確定什么，她在李穗歲的臉上輕輕觸碰了下。
小手頓了頓。
小女孩開口，聲音帶著急切：“姐姐，不要哭，園園不睡了。”
她覺得肯定是因為自己偷懶睡懶覺，姐姐才會哭的。
她不想讓姐姐哭。
趴在李穗歲背上的小女孩，努力將原本即將闔上的眼睛睜開，努力睜得大大的，再次道：“姐姐，園園不睡。”
李穗歲吸了吸鼻子，心稍稍安定了些，這會才終于能說話：“園園，現在還不能睡，如果你真的想睡的話，那等姐姐找到睡的地方，我們再一起睡好不好？”
“好。”
只有李穗歲知道，她們根本沒有睡覺的地方，從三年前爸爸媽媽死去的時候開始，她們就一直流浪著，晚上，或者是狂風驟雨的夜晚，也只是隨便宿在勉強能遮擋的地方。
從爸爸媽媽死去的那一刻開始，她們就沒有家了。
爸爸媽媽已經離開她了，如果妹妹再離開她，她應該怎么辦？
或許，或許她該抱著妹妹，在某一個地方，某一個夜晚，就那么悄然死去。
肚子里傳來鉆心的疼，因為她太餓了，為了籌錢給妹妹住院，這幾天她一直奔波著用各種辦法賺錢，一直沒有吃飯，是沒時間，也是舍不得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