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懷民看了李立一眼,像是突然間看到一個很搞笑的東西般,臉上的笑似乎是愉悅,又似乎是諷刺。
“李工,你應該知道,這私人開采石油是違法的,這違法的人,可不僅僅只老板,還有打工的人,難道李工想讓你的那些兄弟坐牢?”
他的話剛說完,很快就看到李立瞬間難看下來的臉色,陳懷民心情更加愉悅了。
“李工,既然當初選擇了干這一行,現在就不要想那么多,就錢賺不就行了。李工也該明白,只要有錢,多的是人爭著來我這里干,可我還是比較信任李工的,希望李工不要讓我失望啊。”
陳懷民說完,拍了拍李立的肩膀就去另一邊和其他人說話了。
李立站在原地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卻緊繃著。
陳懷民想要表達的意思很清楚,陳懷民是一個利益至上的人,他不會因為石油泄漏對海洋生物造成影響就停下開采,即便他帶著工程隊離開,他也可以去找其他人。
而且陳懷民有一點說得對,即便他們現在收手,可之前違法的開采,他們早就干過了,他們早就已經走在這條違法的路上,沒辦法回頭了。
李立工程隊的人,都是他的老鄉。
他們的家鄉很貧窮,讀書也很難,這么多年,只有李立一個人讀了大學。
李立和村里的人感情都不錯。見他們過得艱難,連給家人治病的錢都沒有,就帶著他們出來干,后來也不知怎的,就偶然踏上了開采石油的路。
每當看到他們拿到錢的時候,他也是高興的。
可看到這些死去的海洋生物,他的心卻是怎么都平靜不下來。
就在這時,一個比較年輕的男人走了過來,那叫李曲,是村里一個不錯的小輩,兩年前結婚了,生了一個女兒,可惜女兒生來就患有心臟病。
李曲是今年才進他這個工程隊的。
“有什么事嗎?”李立問。
李曲猶豫了下,問:“叔,我想問下,咱什么時候能拿到工錢啊?”
他似乎覺得這樣問太直接不太好,就又加了句:“你也知道,妞妞的病耽誤不得,最早動手術越好。”
李曲眉宇間帶著淡淡的愁緒和希冀。
李曲本是在老家做木工的,但那賺錢效率太低了。
為了快些賺錢,他厚著臉皮加入了李立的工程隊。
李立道:“快了,再過幾天就能到。”
“誒,好好。”李曲頓時高興了,立刻又屁顛顛去開采。
李立看著他的身影,嘆了口氣,心情越發地沉重。
他們工程隊里的人,家里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難處,這也是當初李立選擇帶他們的原因。
干他們這一行的,老板也不缺錢,又為了讓他們保密,給的工錢也高。
所以幾下下來,賺的錢也不少。
可李立很多時候,還是會迷茫。
他當初帶他們出來,到底是對是錯?
如果他們的家人知道他們帶回家的那些錢是違法而來的,他們還會心安理得地接受嗎?
李立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