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音和安然不知道的是,她們剛剛避著的安聞此時正在病房外,剛好將她們的對話聽見了。
他本來是來找姐姐的,但現在,他沒有進去。
他一步步走回了自己的病房。
病房的門被關上,他背脊靠著墻,墻面是冰冷的,他沿著墻,往往地坐在地上,雙手抱膝,肩膀顫抖著。
若是在還沒有經過那次主動離開前,聽到媽媽和姐姐這方面,他肯定會遏制不住跑進去,跟姐姐說,他想讓姐姐活下來,即便他會死也沒關系的。
但現在……
姐姐那么努力,那么期盼地將生的希望給他,他怎么能辜負。
“姐姐,姐姐……”安聞哽咽著喃喃,無聲流淚了許久許久。
做出那個決定后,殷音和安然都選擇了隱瞞安聞,林老師和邵院長她們也知道了她們的決定。
這是她們母女倆的決定,她們也沒資格置喙。
不過她們都沒有想到,她們一直想瞞著的安聞,其實已經知道了,但也沒有說出來,甚至在之后都很配合她們。
很快,骨髓移植手術開始了。
在那之前,是給安聞偷偷做了麻醉的,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手術已經做完了。
殷音還以為安聞醒來會鬧騰,但沒有。
醒來的第一時間,他提出的要求,就是希望能和姐姐同一個病房。
在觀察了幾天安聞的情況恢復得不錯后,殷音答應了。
安聞發現,姐姐比幾天前看到的更加消瘦了,但是看著他時,臉上的笑容卻多了,就好像是,完成了什么心愿般,似乎已經無牽無掛了。
“為什么要讓給你弟弟,難道你不知道讓給他,你就會死嗎?”沈翡在得知安聞做了骨髓移植手術后,立刻來找了安然。
安然臉上的表情沒有多少波動,甚至在想到安聞以后身體能健健康康時,唇角還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阿翡哥哥,我打小和安聞一起長大,我們兩個相依為命,我們一起在福利院成長,一起互相陪伴,一起等待媽媽,無論什么時候,我們都陪伴著彼此。這些年,與其說是我在護在安聞,還不如說是因為安聞的存在,我才能這么堅持下去。”
“阿翡哥哥,安聞是我的弟弟,更是我的命。他不能有任何閃失的。我知道他有多么渴望和爸爸媽媽一起生活,他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我希望他的愿望能實現,如果我有能力,我也會竭盡全力幫他實現。”
沈翡喉頭哽咽,唇瓣幾次蠕動想說什么,可到底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安然,你真是一個傻乎乎的笨小孩!”
安然離開的那天,很平靜。
那段時間,她的骨痛發作很頻繁,卻在那天很是平靜。
那是夜半的時候,窗外,一輪圓月掛在天上,散發著淡淡的皎潔的光,影影綽綽地灑落在大地上。
安聞是在一片突如其來的心悸中睜開了眼睛。
心口突然的疼痛,讓他驟然清醒了過來,看向了身邊姐姐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