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說說，有沒有哪里疼，哪里不舒服啊，我看著這怎么瘦了這么多，臉都沒有血色，這是遭了大罪嘍。”
孫喬瞥了一眼兒子依舊胖墩墩的身材還有那紅潤的臉色，不由撇了撇嘴，老人家的眼神真的不太好。
周學掙扎著從奶奶越抱越近的懷里出來：“奶奶，我沒事的。不過我肚子餓了，我想吃奶奶做的紅燒肉。”
周奶奶一聽小孫子餓了，也顧不得念叨，拉著他往外走：“餓啦，走走，快回家，奶奶給你做吃的，你想吃什么，奶奶都給你做。”
說著又故作兇巴巴瞪了孫喬一眼：“還不快去開車過來。”
孫喬訕訕一笑：“好的，媽，我現在就去。”
走出去一段距離，孫喬松了口氣，這一關算是過了吧。
不過，也不知道小兒子的骨髓能不能和安然的配對上，趙醫生說沒那么快出結果。
孫喬覺得希望不大，不過她可以找個時間再來醫院，也做一個骨髓捐贈。
接下來的幾天，周爺爺和周奶奶都在給小孫子進補，硬生生將小孫子又給喂胖了一圈。
之后確認小孫子好好的，才收拾了包袱回鄉下。
孫喬去做了骨髓捐贈，同時也一直在關注著醫院那邊的配對情況。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醫院這邊，安然再一次骨髓痛，痛得她直打滾。
殷音和安聞卻只能看著，沒辦法幫她緩解。
等到這一次骨髓痛終于結束，安然像是被從水里撈出來的般。
她怔怔地望著天花板，目光有些空洞。
殷音打了溫水過來，準備給她換衣服擦身子，看到的就是小姑娘這模樣，像是靈魂被抽空了般。
殷音忍住喉頭的哽咽，輕聲呼喚：“安然，來，起身，媽媽幫你換衣服。”
她剛伸手，一只蒼白消瘦的小手就搭了上來。
安然眼珠子微微轉動著，視線落在殷音身上。
殷音與她對視，似乎從那眼神里讀懂了什么，心一瞬間就慌了，忙要移開視線。
可安然開口了，聲音很低，但她聽到了。
“媽媽，安然不治了好不好？”
似乎是怕殷音沒聽到，安然重復道：“媽媽，不治了好不好？”
“滴答”，一滴淚悄然從殷音的眼眶里落了下來。
殷音唇瓣顫抖地蠕動著，卻什么都說不出口，她想開口，想讓安然繼續堅持下去，說不定下一刻就能找到合適的骨髓呢，可她一次次見到了安然的骨痛，見到她吃了又吐，吐了又吃，這樣反反復復的，她實在是說不出口。
那種痛，那種難受，終究不是痛在，難受在自己身上。
都說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而現在，她未經安然的痛苦，又怎么能勸她讓她一定要堅持下去呢。
殷音別過頭，伸手將眼角的淚快速抹去，回頭道：“你讓媽媽好好想想好不好？等媽媽想好了，給你答復。”
安然點頭，露出一抹蒼白的笑。
就在殷音慎重考慮的時候，這天，張醫生帶著笑急匆匆走了進來，白大褂勾起一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