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聲!
驚堂木再次響起,大理寺正卿洪大人大喝一聲:
“本官沒有問你話,不得喧嘩!”
三班衙役適時又喊了過堂威。
陸挽瀾緊張地看了看陸云歸,發現五哥亦回頭看了自己一眼,嘴角是暖陽般的笑容。
當陸云歸回過身時,嘴角的笑意也逐漸消失。
他何曾不知,謝敏敏常年服用避子湯,本就傷了根本。此次又不幸小月,早已不會再懷身孕。
可豫王蕭逸寒的問話不過是個開始。
自己若說出實情。
又要如何去解釋他知道謝貴妃喝了避子湯的事?
既然喝了避子湯,那龍胎又是如何懷得?
偷換供給宮中的藥材導致謝貴妃避子湯時效,本是小妹任性而為,可卻也害得王皇后加重病情。
倘若真的這么追究下去,小妹的罪恐怕不比自己輕。
若能保小妹平安,自己被定下這庸醫罪名又如何?
見堂上無人講話,洪大人又問:“那陸太醫便來說說,什么叫不得已而為之?”
陸云歸正了正身,回道:“常言道,兩害相權取其輕。面對生死,下官只能做一個抉擇,更何況事發突然,若貴妃殞命,更談何皇嗣?貴妃本就體弱,小月后身體虧虛,又逢邪氣侵染,下官亦是萬般無奈之下才用此方劑。”
想到母親生下小妹后服用七傷散保命,所經歷的痛苦和折磨,陸云歸心如刀絞。
可他在謝貴妃宮中的這幾日,終于悟出一個道理。
醫者雖不愿為了救人性命,而讓病患在接下來的日子里飽受折磨。
可若病患執意請求醫者保住她的性命呢?哪怕是付出慘痛的代價。又或者,這病患若真的有個三長兩短,那么她背后的人都會受到無妄之災。
所以母親,也許是想拖延死亡的時間,來維護她想維護的人。又或許,只是在生死關頭出于本能的請求。
就如同謝貴妃,就算擁有無上榮寵和重權在握的母家作為倚仗,面對疾病和死亡之時,竟是要寄希望于自己的仇敵。
他頓了頓,便又道:“況且,這也是謝貴妃自己的意思。”
“一派胡言!”洪大人聽到陸云歸的辯駁,激動地拍案而起,“且不論謝貴妃是否說過此話。本官倒是想問問你,宮中突發時疫這么大的事,你身為御醫又第一個發現此癥,為何要將其隱瞞,不在第一時間稟報圣上!”
“不錯!”都察院左都御史也開始不滿起來,捋了捋胡須皺眉發問,“太醫院的太醫也已陸陸續續回京,他們雖沒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可到底是眾人拾柴火焰高,你開不出藥到病除的方子,那么多太醫難道就想不出救人的法子?”
他話音剛落。
刑部左侍郎立時咳了兩聲湊到他耳邊,道:“大人,太醫院院使晌午才差人到各衙門通報,城南大頭瘟的病患相繼死亡,他們太醫院還束手無策呢。”
“啊這”都察院左都御史尷尬地吸了口氣。
想到若這謝貴妃真的如城南百姓一般,不吃這藥,恐怕早就一命嗚呼。這么一比較,能不能再有身孕反倒沒那么重要了。
更關鍵的是,自己不能一直這么尷尬著。
想了想便又岔開話題:“謝貴妃一事暫且不提,本官也想問陸太醫,既然你的方子是一人一方,怎么會流傳到市面上來?陸家人又是為何要采買兜售?這與你方才所言皆是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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